分卷阅读97
这场隐秘的谋啸暗流涌动,风雨欲来,似乎正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顷刻迸发爆破。而在爆发之前,这所有的一切都仿若局中的一子,顺着设局人所望的方向,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时间推流,风过如烟。转瞬,一年已过。第68章微醺雪初停,深夜的天色混沌空濛,如蒙了淡灰烟色。已入了夜,城中路上马滑霜浓,行人稀薄。冷雾似一道青白纱帐,将天地间都笼的飘渺不清,冬风料峭,敛尽了冰雪寒气。一辆锦帘垂珠的马车自街口缓缓行来,停在敬北王府的偏门之前。策马的小厮勒了骏马。一只素手掀开锦帘,现出一张隽秀却疲倦的清颜。“白姑娘。”早已守候在侧的岳忠走上前来,恭谨地护她下了马车。慕容素略一点头,雪白的披风裹着纤巧的身段,唇齿轻翕间白雾吞吐,“王爷呢?”“王爷已等候姑娘多时,现下正在西苑。”西苑?脑海中不禁漫入了那座漫天桃花、满园绯色的院落,她略微轻怔,掠目向府苑一眺。“走吧。”·步入西苑,满园微香一刹倾来,入鼻沁然芬芳。粉白交错的春桃肆意而绽,无数小瓣迎风翻飞,望似云霞垂曳。冬季百花零落,这处苑园却春花繁盛,若非空气寒凉,地有微雪,当真如处暖春。一路直行,跟随岳忠亦步而入,穿过回廊微亭,最终在一处小阁前停步。不远处的阁间门扉开敞,烛光微烁,狭长的绰应斜倚石栏。桃花垂坠,绯瓣飘飞,别番旖旎滋味。“白姑娘,王爷就在里面。”岳忠低声诉道,旋即知机地避后隐去。她望了一刹,慢慢走进去。空气中有酒气汨汨弥动,凉爽的空气中花香添了酒香,越发盈盈熏人。随着行近,周身的温度都似灼热了,难以言喻的异样。似是听到步声,阁中的李祁景侧过头。“回来了?”唇角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他执起酒盏慢慢饮下去,“怎么样?”“很顺利。”她缓舒了一口气,在一侧落座。一坛清酒忽地隔空抛来,慕容素下意识接住。李祁景似乎笑了一下,眉目轻微一挑,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漫声道:“喝吗?”慕容素微微一愕,抬眸看过去。不知为何,这一日的李祁景似有些不同,他平日虽素来慵懒散漫,却从未如今日这般放纵。许是酒气微醺,晕得他神思半昏半醒,眼神灼亮,仿佛蕴了烈火。酒坛入手沉沉,被风雪吹侵得久了,触肤沁人的冰凉。默默望了许久,她垂下了眸。“清霜饮号称世间绝酿,就这般饮,岂不无趣?”·凤凰台上,冬风拂衣微冽,漫天闪烁繁星。眺目远望,绵长的天际雾雨弥漫,远山交叠覆如云海。宫城蔚然壮观,隐在朦胧的烟云之下,似幻亦似真实。微风轻卷着初雪的寒气。李祁景立在雕栏玉砌的观台边,红泥小炉中的香酒逐渐沸了,他饮了一盏,忍不住叹,“登凌绝顶,一览众景,好山好雪好酒,的确是异常壮阔。”慕容素半张脸裹入轻裘,仍抵不住侵骨的凉气,雪白的双颊被风吹得微红,益发显得瞳眸深深。她酌了一杯热酒,缓缓啜下去,驱散体内的寒凉,“这方法,也是曾经有一人告诉我的。”浓烈的酒似乎一瞬灼烫了回忆,她的神情有些微的迷离,“那时我心情不好,他便带我坐到房檐上,说心情欠佳时,只要坐与高处,与天同齐,睥睨山河,无论胸臆有多少块垒,定都会消弭。”默了一瞬,李祁景笑起来,“的确是个好方法。”他懒散地舒展四肢,似乎逐渐思起了什么,笑意中带了抹玩味,“你这位朋友的排解之法,倒是与我皇兄有几分相似。”握杯的手顿了一刹,她的双睫轻颤,隔了许久出声,“你皇兄?”“是啊。”未曾发觉身侧之人的异样,他漫漫轻笑,“只不过我当时年纪尚小,还以为他是在狂骗我,未曾想确有奇效。”满胃的酒液仿佛一瞬灼烧了起来,她的面上呈着艳丽的薄红,连声音都变得有些不同。许久,道:“你皇兄——是个怎样的人?”这一问出言得颇有些突兀,他略微一诧,侧目瞥过去一眼。她尽量表现得不动声色,神情如常的平静,默默垂下眸,“你放心,我无意探听你皇家之事,只不过终是要有所接触的,有些好奇罢了。”李祁景沉默了一瞬,忽然笑起来,话音随着云雾轻吐,“放心吧,我皇兄虽为人淡薄,却并不严苛,即便未来你入了宫,他也绝不会为难你。”她不语。他随后却不知思及到什么,忽地一哂,补充道:“当然,也绝不会爱上你。”“什么?”这一句令她有些意外,错愕地望了过去。他轻哂,遥望着那一片气魄壮丽的宫城,一把饮下一盏酒液,“这世间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想投身于那座华笼,享一声华贵,得帝王之宠。却殊不知,那帝王心中早有了别的女人,也再容不下他人。”慕容素神色微动,说不清心中辗转的是什么滋味,迟疑了片刻唇角轻扯,“可得帝王之爱的女人,那想来……是个不寻常的女人。”“是不同寻常。”李祁景叹息了一声,似可惜又似有些释然,“可惜她死了,唯我皇兄不肯相信,执意自这天下间搜寻有关她的痕迹,佐证她还活着。”放眼泱泱皇城,一堆玲珑叠错的殿宇中,一座琉光碧瓦的寝宫尤为瞩目。他一指那一座恢弘建筑。慕容素的心猛然一颤。那所指的方向无疑正是汝坟,她错愕地僵了半晌,几近失语,许久喑哑着嗓音开了口,“早听闻传言当朝陛下与大燕关系密切,不想……原来是与定国公主有这般关联。”李祁景的唇角一抹微嘲,“本就不该相爱的两人,连相识相知都仅是一场谋计,谁想朝夕暮处,竟会暗生情愫。可是这种感情,能有什么好下场!”“是不是很傻?”他看过来,微醺的俊颜泛着绯红,“坐拥天下,何种绝世女子不会拥有?偏偏只心挂一个死人……”“是很傻……”眉眼蕴着迷朦的恍惚,她不由自主地念了一句。清冽的酒顺喉而下,却仿佛全然失了味道。遇人不淑时便倾心相付,哪知一颗赤诚之心,其实却是可利用的最佳利器,直至被践踏得粉粹才恍然自知……真正傻的,是她。四周悄然静寂,慢慢空中竟又落起了细碎微雪,冷香浮动,晶莹如泪。静了良久,李祁景突然开口,“你呢?”“什么?”他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