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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的深夜里传来了三声清晰的扣门声。“咚,咚,咚。”有人敲响了他们房间的木门。第70章.请问您喜欢夜谈吗?“咚。”“咚。”“咚。”在恐怖游戏的设定里,深夜来访的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详情可参照游戏里经典的“开门杀”,具体内容可借鉴上个副本里印桐那个牙口相当好的亲meimei。安祈在听到敲门声的一瞬间就捂住了印桐的嘴,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烟灰色的眸子在昏黄的光晕里亮得像一弯秋月。印桐看见他转头看向玄关的方向,黑暗中紧闭的门扉只剩下了一个朦胧的虚影,安静地伫立着,发出细小而沉稳的声音。“咚咚咚。”来者又敲了一遍。他们屏息凝神着,试图捕捉到安静的深夜里细小的杂音,走廊上逐渐传来隐约的跑动声,似乎沉睡的人们已经从长眠中苏醒。有道沉稳的声音从门板对面传来,来人压低了声线,悄声说:“印桐,是我。”那是个熟悉的声音。被点名的印桐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他抬头对上安祈询问的视线,在短暂的犹豫后点头示意。从床铺到玄关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印桐看着安祈紧绷的背影,顺着直觉在枕头下摸了摸,果然触到了一把小巧的利器。那是一把美工刀,推拉式开关的那种,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深夜里根本不起眼,也算是能派上用场的防身工具。他是记得这把刀的。他隐约记得三年前他还在这所学校的时候,这把刀就已经被藏在他枕头底下了。然而记得是一回事,熟悉却是另一回事。印桐如今依旧停留在“看见什么才能隐约想起来什么”的状态,大脑宛如一张重新刻录的光碟,什么都要从头熟悉。但这并不妨碍他自保,尤其是在他已经隐约猜出门外那位是什么人的时候。安祈的手搭上玄关的门把,印桐听到“咯噔”一声,意识到安全锁已经弹开了锁扣。他起身坐在床边,藏在被子下的手紧握着美工刀,抬头看向打开的门扉。那里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董天天的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挪动着视线看向眼前僵硬的人影。那是个面色发白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印有当季流行标语的短T恤,看上去就像个前卫的嘻哈少年,一头染得亮眼的粉毛因为卧床太久压成了奇怪的形状,支棱着边角就像什么变异的火龙果。董天天向后缩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抓住了身边的椅背。必要时刻,他根本不在乎损失一件家具。然而他的室友似乎并不这么想。几分钟前还毫无呼吸的少年沉默地站在他面前,一对黑透了的眼球就像两颗浑浊的玻璃珠,从里到外都透不出丝毫光亮。他梗着脖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鞋尖抵着董天天的拖鞋,神情冷漠得就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样。他像是在梦游,又像是被人抽了魂,做成了可以活动的木偶。董天天握着椅背的**动了一下,视线从室友的脑袋滑到脖子上,琢磨着砸哪更为干脆利落。他肩上用力微提椅背,呼出一口长气后猛地甩手,硬邦邦的木头凳子在地上呲过一条杂音,迎着室友摇晃的脑袋就直冲而去。长夜静谧,董天天眼睁睁地看着凳子在马上命中的前一刻失去了目标,仓皇的在地上砸出了一声闷响。他提着凳子背,弓着腰,喘着粗气看向眼前摇晃的背影。他的室友打了个踉跄躲过了椅子的摧残,正以一种极端缓慢的速度向门口走去。他像是在梦游。或者说,他的尸体像是在梦游。那一瞬间的近距离接触,让董天天清楚地意识到他的舍友还没有“活”过来。这个“人”依旧没有呼吸,脸色煞白得宛若一个披了人皮的木偶,它摇晃着走向紧闭的宿舍门,然后放下手腕,“咯噔”一声打开了门锁。……安祈拉开门,微侧身,将门口的访客放了进来。西装革履的青年缓步走进宿舍,拉开桌前的椅子,在距离灯光最近的地方坐下。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显得严肃又正经,虽说长相比印桐印象里的要年轻一些,少了几分沧桑感,却怎么都不会被误认为是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倘若童书遥在这里,一定会咋着舌头评价一句:“看起来就像个夺舍老学究。”然而童庸医不在,安祈也不是擅长开玩笑的性子。印桐坐在床边看着青年整理了一下袖口,扶正眼镜,抬起头,绷着脸打了个招呼。他说:“好久不见。”印桐和落后一步的安祈对视了一眼,拍了拍身边的床铺,示意自己的室友坐过来。然而安祈拒绝了,他拉开了桌前的另一张椅子,和青年一起坐在印桐对面。这是个更方便保护印桐的姿势,无论青年做什么,安祈都能在第一时间牵制住对方。显然,这是一种防备。印桐能理解这种防备,毕竟面前的青年实在算不上他们的盟友,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这个人始终以一种暧昧的态度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仿佛一个极端冷静的看客,从不对他们的行为作出任何帮助或妨碍。于是他眯着眼睛笑了:“他说陈先生您记错了吧,我们不久之前刚见过。”“不久之前,您还代替Christie发短信约我来着。”印桐对这场游戏之旅的开端记忆犹新。他记得自己难得独处的那个傍晚,记得那个熊孩子送上来的最后一封信后,记得那封属于陈彦的简讯,记得属于Christie的死亡预告。彼时陈彦还是Christie的经纪人,往前再数一个星期,跟印桐还是能“称兄道弟”的关系。那封简短的信件紧接着安祈的日记之后成为了压垮印桐的最后一根稻草,它在简单陈述了“明天下午Christie要和你见面”的信息后,明明白白地附上了一张诡异的照片。在那张照片里,Christie躺在冰冷的花坛中间。她的脑袋被砸了个窟窿,粘稠的污血顺着海藻般的头发漫过干枯的花枝,在夕阳的余晖中晕成一片。她死了。印桐想,所有人都知道她死了,只有我还被瞒在鼓里。——只有我是个傻子。他突然觉得有几分挫败。说到底人类的奋斗欲其实是一种很难解释的东西,当你和你想要追求的事物处在相差不大的同个位面时,它对你的吸引力远大于某些终其一生也无法找到的宝藏。对于印桐来说,这个宝藏就相当于他的记忆。他曾有段时间迫切地想找回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