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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阵马的嘶鸣声,“哒哒”的马蹄踩在官道平整的地面上,声音格外清脆。“什么人?”刀疤喝道。他话音落下,官道的尽头先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匹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马,马上是一个年约十五的少年,穿一件银鼠皮袍、鹿皮靴,腰间配一柄长刀。少年骨架比一般少年大,明显是个蒙古人,却没有像蒙古人一样剃发,他眉毛浓密,眉尾上扬,眼皮微垂,俯视着几人,不说话,便无端端透出几分倨傲来。两个低级士兵一见便知道,这必然是哪位大人物的儿子,连忙上前行了个军礼。少年的白马与主人一样倨傲,拿鼻孔对着两个士兵出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少年一扫旁边李含素的尸体,以及脸上挂着血的宋芷,用不标准的汉话问道。两个士兵讪讪笑了笑,不知道这少爷什么意思,大胡子道:“那汉人不听话,小小惩戒了一下。”“惩戒?”蒙古少年似乎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词汇。刀疤于是用蒙古话解释了一遍。少年这才明白过来,瞥了脏兮兮的宋芷一眼,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能做什么需要被惩戒的?他心下明白是两个士兵滥杀汉人,意味不明地道:“你们不知道伯颜将军下过令,不允许随意屠杀汉人么?”刀疤的脸色有些难看,讨好道:“是,属下明白。”少年向后看了一眼,马车还没跟过来,于是驱马到宋芷身前,居高临下地问道:“汉人小孩儿,我问你,是不是他们杀了你娘亲?”宋芷警惕地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蒙古少年为什么这样问,半晌小心地点了点头。蒙古少年微微一笑,眉宇间露出几分戾气,道:“那我杀了他们,替你娘亲报仇好不好?”大胡子和刀疤的脸色顿时变了,不仅仅是因为少年的话,更是因为官道尽头缓缓驶过来一辆马车,由五匹马拉着,分明是个从二品大员。那马车在不远处停下,马夫向少年这边张望,显然跟少年是一路的。蒙古少年已经驱马转向他们,唇畔带着笑:“将军既已下令,你们还如此行事。违反军令,当依军法处置……将军不在,便由我来替他执行。”两人还欲争辩,少年却已手起刀落,干脆利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当即从大胡子项上滚了下来,血溅三尺。刀疤大惊失色,眼里带着惊惧,如果说刚刚是畏惧少年的身份,那现在就是畏惧他的刀法了。刀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求饶:“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蒙古少年眼里闪过一些厌恶,轻声道:“废物。”同时他手一挥,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将刀疤斩为两截。如果说方才三个士兵所为是恶人,那这少年在宋芷眼里,就近乎魔鬼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捂着自己的嘴,没吐出来。蒙古少年瞥了他一眼:“比废物还要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宋芷咬着唇,手心里攥了一块石头,虽然对少年没什么用,却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蒙古少年抬起刀,刀刃上还沾染着两个蒙古士兵的血,他嫌恶地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来擦,同时垂眸打量地上的少年。少年眉毛细长,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削的脸颊上,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脸上有血迹,又脏又花,紧咬着唇,明明面对着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吓得手都在细微地颤抖,却偏偏不肯退让,也不求饶,倔强得要命。正在这时,被抱进树丛的秀娘突然冲了出来,那速度好比飞箭,护崽一般扑到宋芷身前。“秀娘!”宋芷惊道。秀娘把宋芷揽在怀里,用身体护住他,不断用手抚着宋芷的背一时安抚:“少爷,没事……没事,别怕,秀娘保护你……”作者有话要说:注:南宋端宗景炎二年,是元至元十四年,也就是公元1277年,浦江在临安城西南不远,按理说,宋芷一家是1275年2月丁家洲之战时从铜陵出逃,到现在两年,就算中途先去了临安,临安城破再南逃也有一年了,不该只走了这么一点路,但这是为了让宋芷能碰到他的贵人……再走远就碰不到了。本文是真实背景下虚构的故事,人物事件都真真假假,不清楚的辣鸡作者会标明,有疑问的可以在评论区问,看到会回。晋江第二篇文,是辣鸡作者喜欢的古耽,也希望小可爱们喜欢,喜欢就点个收藏啦~第2章黍离二蒙古少年在马上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可笑。“哈济尔。”马车里蓦然传来一道沉稳雄厚的声音,“别闹了。”蒙古少年哈济尔不悦道:“爱赤哥,想让我别闹了,就让我去前线去。”爱赤哥是蒙语父亲的意思。马车里的人闻言沉默了一下,半晌道:“可以。”哈济尔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宋芷和秀娘了,欢欢喜喜地驱马过去,确认道:“真的,爱赤哥?真的可以吗?”马车里的人依旧是那个语气,却多了几分无奈的宠溺:“真的。”哈济尔立即从马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蹦到马车里,大声道:“谢谢爱赤哥!”哈济尔的注意力被吸走,没人再来理会秀娘和宋芷两人。马车很快驶动起来,先前哈济尔骑的那匹马,便由仆从牵着,跟着马车一起走。等他们走远了,宋芷心中的惊惧才慢慢平息下来,他看着衣衫不整的秀娘,一时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秀娘头上的银簪被她拿在手里,簪上染血,染着树丛里蒙古士兵的血。“少爷。”秀娘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破了,声音发哑地说,“别哭了。”秀娘的话语里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和决然的勇猛,又冷又硬,又像火一样灼烧着宋芷的胸腔。“以后没有夫人了,秀娘会保护你,少爷自己也必须争气。”宋芷大眼,点点头。那本该是一双纯洁天真的眼睛,里面却笼上了一层阴翳。“少爷,”秀娘忍着身下撕裂般的疼痛,在李含素身边跪下,说:“给夫人磕个头。我们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