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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而来,将庭院守得水泄不通。李苑缓缓走出鬼卫的保护,长发散垂在身后,脸色苍白,略显憔悴病态。从前李苑绝不会以憔悴的模样示人,就算身子已精疲力尽,面对敌人也必然容光焕发。可惜实在有心无力了。“齐王府还在丧中,诸位,这是什么意思?”李苑静静伫立在白石阶上,因发热而喑哑的嗓音听来低沉阴郁,居高临下质问。禁卫统领阎危安趾高气扬一拱手:“齐王殿下,卑职奉旨办事罢了。”阎危安话音刚落,禁卫分列出一条甬道。“齐王殿下……啧啧,瞧瞧着病弱的模样,弟弟我真心疼。好端端的,怎么如此消瘦,莫非夜夜筹谋,想着怎么爬上龙椅么。”李沫抱着朱云鹿角弓缓缓踏进齐王府,眼神三分狠戾七分轻蔑,缓缓在白石阶下站定,微仰头与李苑对视。自袖中抽出一条明黄圣旨:“叛王李苑,于封地平县私藏百斤火药,责其圈禁于齐王府,待查证论罪处置,钦此。”“李苑啊……你是怎么把百斤火药藏进平县的?我真是好奇。”李沫扬着唇角,抬眼瞥了李苑一眼,那张明艳的脸上此时此刻的表情真是好看极了。火药,百斤?影四眼底掠过一丝疑虑,抬眼在四周搜寻过一番,看了一眼同样如临大敌的影叠。影叠耳廓微颤,随即以手语道:“他们把影焱带来了。”李苑站在白石阶上垂眸冷冷望着他:“本王何时私藏火药,污蔑亲王,沫儿,你也是不要命了。”李沫笑道:“足以夷平半座皇城的火药,我会乱说?来人,把那姑娘带上来,亲口跟您禀报一声。”影焱被两个禁卫抬了上来,全身都被铁索捆得严严实实,纤白的脖颈被勒出了锈痕。“焱姐……”影六怔怔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姑娘,脸色煞白,他刚向前迈了半步,被影四扬鞭抽了回去,冷漠告诫:“影卫不可惊惶无措。”影六咬了咬牙,眉头紧锁盯着影焱,手扶在腕上机括开关边。李沫随手扯去影焱口中的封布,轻笑道:“来,给你主子讲讲是怎么回事。”谁知影焱拼命翻身跪下,额头在地上磕出闷响:“苍天在上,李崇景杀我父母,逼我做影卫,这火药是我拿来炸平齐王府的!我房里还有,你们去查啊!”在场鬼卫都惊了,连李沫也惊了,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李苑的眼睛顿时红得快要爆出一股血来,怒吼:“焱儿——!”胸腔里的一口郁结之气梗着,李苑扶住了影七的手腕,躬身猛烈咳嗽,掌心里溅上了血沫。“王爷!”影七心里实在没底,突见王爷咳血,心里更是有些害怕了,双手撑住李苑的身子,努力不让自己的话音颤抖。李苑眼前雾蒙蒙的,时黑时白,尽力撑着病重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他推开影七,缓缓走下白石阶,扶着手边的白石雕栏弓身抓起影焱,将人拎到面前,喘息着质问:“说……实……话……”影焱抿了抿朱红的嘴唇,再不发一言。她哪有父母?李沫感到事态失控,即刻道:“陛下口谕,将齐王李苑圈禁,所有鬼卫及影卫暂时收押,若有不遵便是抗旨,至于这个丫头……”李沫咬了咬牙,挥手道,“一并带走!”李苑本就身子虚弱不堪,这一激便有些头重脚轻,颤颤扶住影七的手,眼前雾蒙蒙发黑,手指颤巍巍指着李沫,用嘶哑的声音道:“是你……你栽赃嫁祸……杀了平县看守,那火药是你藏的……”“……去……给本王拆了这畜生的骨头……就当本王治下不严,就当我瞎了……”李沫心中哂笑,暗暗欣赏着病弱美人末路的绝望模样,瞥了一眼影四:“我知道凭这些禁卫拦不住你们,你们可想好了,谁若是反抗,遭罪问责的可是你们主子。”禁卫军抬来一座特制的铁笼,开了笼门,客气地请李苑身边的鬼卫们进去。影叠轻叹一声,揣起双手缓缓走了进去。影五抓着影四的百刃带不放,低声慌道:“哥怎么办啊,咱们走了王爷不得被李沫折腾死?!我不进笼子……我也怕被李沫折腾死!”事已至此,若反抗,王爷就真得背一个抗旨谋反的罪名了。影七心疼又犹豫,守在李苑身边,单手将李苑护在身后,眼神凌厉怨毒狠狠盯着李沫。李沫冷笑:“抗旨不遵,斩立决。”却感觉到王爷在身后轻轻推了推自己,李苑摇了摇头,影七迟疑犹豫地松了护在王爷身前的手,被李沫抓住手臂,铐上铁铐推进了铁笼。铁笼缓缓关闭,影四低声交代影七:“影卫名单在我榻下第六暗格。”“什么?”似乎还有转机,影七下意识听从统领调遣,尚未等他回答,被影四狠狠一脚给踢出了笼门。那一瞬间影七是完全懵了,然而他速度极快,反应也足够灵敏,即便双手都被铐了铁索,也不过就地一滚,恍如人间蒸发,猝然无影无踪,就像这人根本不曾存在过,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李沫震惊于真有人敢抗旨逃跑,跑的还是他这位堂兄最心爱的人。“齐王殿下?”李沫拿弓上鹿角挑起李苑的长发,“要不怎么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你捧在手心儿里娇宠着的那个小影卫跑了,我替你抓回来,剥皮抽筋来解你心头之恨如何?”李苑早已头痛欲裂,扶着石台浮雕咳嗽,粘稠的血迹溅落在白石浮雕上,对李沫的刻薄调笑无动于衷。影四适时提醒,漠然道:“李沫殿下,齐王爷贴身护卫只排到了第六,并无他人。”李沫嘴角狠狠一抽:“你当我瞎?阎危安,让你的手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影四打断他:“殿下,没有影七,您可以清查名册。那不过是个普通的影卫而已。”与此同时,影七攀进了影四住处,翻出暗格里的东西。一个月前王爷熬了几天几夜把影卫名册换成双层凿压纸,若遇搜查便能揭下第一层露出第二层假名单,外行又绝对看不出门道,未雨绸缪,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影七把名册和卷宗上记录自己的部分用刀片刮下来烧了个干净,离开了齐王府。砍断了手铐,在三十里外的岩洞里躲了三日。夜半三更,有个衣衫褴褛的老旅人想借火取取暖。老人驼背佝偻,脸上爬满了岁月刻痕和几道陈年的伤疤,缓缓走进岩洞,坐在影七身边,伸手在火焰边烘了烘,搓了搓干枯如虬枝的手,对着影七一笑:“年轻人,这么小,哪来这么大怨气,老朽我,搁外边都觉出来了。”声音像打铁时拉的风箱,伴着嘶哑和破音,像海水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