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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易皱了眉。“噗!”从未见过慕易如此吃瘪的模样,孟婆娑看得挺欢乐。不过一直过不了也不是办法。她拍拍慕易肩膀,“你看着我说吧。”见得慕易脸转过来,她盯着他眼睛,把词儿又说了一遍,“我们已经逃了那么远,他们追不上来了吧?”私心没有加“董郎”二字。“放心,他们追不上了。”“那就好。”“你后悔吗?”“我很开心,我先前十几年都被囚在那大宅子里,那样的我根本不是我。我愿意随你走,不会后悔的。”这话罢,慕易还没来得及接口,凉亭外又来了人。是路今今与温梁,路今今人没到凉亭,嗓音就已经到了,“九师叔!小师叔!”沈师临搓了搓手臂,迎接他们,“你们可算来了,我快要受不了了。”“受不了什么?”路今今觉得莫名其妙,走上前拍了一张画纸在桌上,颇有些得意,“我拿到了,这是我表兄画的,若是那妖怪真出来了,你们找找他老巢有没有长这样的姑娘。”画卷中是一个女子的半身像。女子挽着发髻,黛眉杏目,容色倾城。“这是……你表嫂?”孟婆娑惊叹。“对,我表兄刚刚画好的,你们照着找人就行了!”三皇子画工了得,若是抽象画派,他们此番找人还得颇费周折。“你们练得怎么样了?”路今今抓了个糕点又问。孟婆娑回想着方才慕易的表现,“我觉得差不多了,只要我不忘词儿。”“哦。”路今今吞了糕点,“还要再练练吗?”这回不待孟婆娑开口,沈师临就飞快抢答,“不了不了,我不想再看了!”孟婆娑觉得好笑,心里也认同不必再练,“反正还有些时间,你不如同我们说说你那表嫂的情况,我们也好了解这回要救的是什么人。”“我看你只是单纯好奇吧?”路今今一语戳破她的小心思。孟婆娑一笑,倒也没反驳。“我那表嫂,名唤庄容玉,是淮桑镇一个酒楼老板。对了,她家酒楼叫‘七日醉’,听说招牌是一种喝一杯能醉七日的酒。”“真想尝尝。”孟婆娑喝口茶压下馋意。她到这人间如此长的时间,因为一番番波折,酒根本没沾过几滴。“待把人救出来,我帮你讨一坛来!”路今今很豪气,“我这表嫂说是有记忆起便是个孤儿,寄养了许多人家,最后自己开起了酒楼才有了归宿。”……“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迷踪篇(六)仙女山。晌午时分,烈日高悬,即便是在茂密树林中,日光也穿破了层层障碍,在枯叶泥地上投下斑驳光晕。孟婆娑一把揪住前头慕易的衣袖,气喘吁吁。慕易回过身来,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我们已经逃了那么远,他们追不上来了吧?”孟婆娑敬业地边喘气边念词儿。仿似是没料到这么快就开始表演,慕易顿了有一会儿才接口,“放心,他们追不上了。”“那就好。”慕易打量着她,“你累了?”孟婆娑眨了几下眼睛,微讶地抬眼看他。这词儿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不该是问“你后悔吗”?慕易他忘词儿了?不应该啊。“要不要休息一下?”孟婆娑就琢磨明白了,可能是她太敬业,演技也太逼真,导致慕易真的以为她跑累了。无话可说。“行,咱们就休息一下!”孟婆娑无奈地靠着树坐下,见得慕易坐到她旁侧,她努力地想把剧情给顺到原轨上,“你就没有什么想问问我的吗?”慕易偏过脑袋看她,“要喝水吗?”孟婆娑,“……”“我们还是继续休息吧。”她叹口气,余光瞥见即便是坐下腰杆也挺得笔直的慕易,对比性地垂脑袋又看了看自己。怎么着都不像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户小姐所有的仪态,反倒是慕易……孟婆娑有一个化被动为主动的想法——“你后悔吗?”她盯着慕易,眼里神色情真意切,“本来你可以做一个锦衣玉食的富贵公子,可如今为了我这样一个小婢女,违抗母命私逃出府……你会后悔吗?”慕易仿佛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吓到了,恍惚几息回过神才垂眼答道,“不会后悔。”孟婆娑点点头,可下一刻她又犯了难。她记不大清慕易那侍卫的下一句词儿是什么了。这着实有点尴尬。所幸慕易又开口,“我心悦于你,”很艰难地,又补上,“除了你我谁也不娶。”初初看话本子时觉着这话没什么,不过是风月故事的一般套路,可被他那清冽的嗓音一念,感觉就立刻不同了。孟婆娑觉着心跳得有些快,面上不显地瞄了旁侧的人一眼。低垂着脑袋,耳根泛红。他看起来也不好意思极了。孟婆娑就奇异地镇定下来,抛却了一脑子跟浆糊似的台词,随性发挥,“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以后可不许反悔!”山风刮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就在孟婆娑以为慕易不准备接她话时,忽地听他又道,“不反悔。”眼睛仍是没有看她,声音也有些低。孟婆娑就心里一动,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慕易总算抬起眼睛,眼神似乎还带着些疑惑。“走!”她把他拉起身,往山上走。“去哪?”“找个好地方成亲!”孟婆娑觉得她这语气有点像流氓,“免得你以后后悔,我们就在这儿把堂给拜了!”慕易一路沉默,手腕却是随她抓着,也没想着抽回来。约莫一刻钟后孟婆娑停下步子,“我看这儿就挺好。”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斜坡,唯有一棵歪脖子树横在中央,洒下一片浓荫。远眺可以看见山外的树林草障甚至是万顷良田。天上的云是鱼鳞形状的,衬着刺目日晖。孟婆娑拉着慕易藏到树荫底下,松开手,盯着他眼睛,语气征求,“在这儿拜堂?”慕易略带败色地偏过头去。耳根已经红得彻底。他一定是在想她是怎么做到毫无羞色地说出这种话的。孟婆娑暗自一想觉得好笑,又觉得这么演也是挺难为他的。索性速战速决。由是她又一把扯住他手腕,朝着歪脖子树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孟……江若连,愿嫁与元邂为妻,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永不离弃,若有违誓言,定魂无所安。”一串誓词她背得很熟,念罢她还偏头望向旁侧的慕易。她见他定定盯着她,眼眸深黑如墨,倒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