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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得出路?”我心中明白过来,不由地想起前番他与陆氏联姻之事。那时,他也是以不肯依附陆氏为由,百般推拒。后来这婚事终究还是成了,我以为他已经改了想法,原来还想着这个。从前我觉得此人是个被宠惯了,只想着意气行事的豪族子弟,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志向。“公子与我算得故交,自当帮忙。”我叹口气,“只是我虽会些旁门秘术,但须知祸福无常,未敢妄言。”虞衍道:“夫人但说无妨。”我说:“依公子看来,陆氏接下来会如何应对?”虞衍道:“陆氏等三家与陈王积怨已久,当下之势,必不会再忍让,不久之后便会除掉陈王。”“而后呢?”虞衍犹豫了一下,道:“而后之事,伯载未透露意向,我亦实难预知。”我笑了笑,道:“虞氏虽不比陆氏家大业大,但有一样,陆氏不及虞氏。”“何事?”“漕运和海运。”我说,“纵观扬州,虞氏在此二事上无人可敌。钱粮皆流通之物,无论在州内流转还是运往州外,水路乃重中之重。故无论陈王倒后,扬州何去何从,虞氏皆大有可为。”虞衍的目光微亮,还想再说,这时,一位管事走过来,请我等入舱用膳。我不再多说,与虞衍行一礼,自往舱中而去。不多时日,扬州城已经在望。抵达的前一日夜里,陆笈对公子道:“有一事,我思索良久,欲与元初商议。到了扬州之后,元初可不必去见陈王。”公子道:“为何?”“不瞒元初,我等早已布下罗网,欲就算无虞松之事,也必不留陈王。”公子并无讶色,颔首:“如此。不知除去陈王之后,府上有何意愿?”陆笈道:“正是因此事,家中分歧甚重,相持不下,故至今未下决心。”“哦?”公子道,“怎讲?”“如元初所言,清除陈王之后,扬州独力难支,必寻求倚仗,分歧因此而起。”陆笈道,“陆氏与豫章王的关系,元初当知晓。豫章王后兄长陆班一支,子弟多投身官宦,故虽是旁系,但在族中说话颇有分量。对于结盟之事,陆班主张投靠豫章王,两部兵马合作一处,可保割据一方。”听到豫章王的名字,我心中动了一下。虽然已经有一阵子不曾得他消息,但他果然不曾闲着。公子颔首:“不失为良策。”“于陆班自是良策,于扬州则不是。”陆笈道。“怎讲?”“豫章王有问鼎之志,说是结盟,其实也不过要将扬州收入囊中,与陈王无异。”“如此,”公子道,“未知以令尊之意,属意何方?”“我前番说过,赵王、济北王等皆有结盟之意。”陆笈道,“此外,大长公主和淮阴侯亦曾遣使密谈。”听到大长公主的名号,我不由地愣了一下。公子的脸上亦闪过一丝讶色。此事想一想,其实也不足为奇。桓肃和大长公主如今占着谯郡,且与豫兖青徐诸多王侯交好,盘踞一方。而淮阴侯则更是早在东平王时就占了长安,至今坚称广陵王才是正统。但凡想要争夺天下的人,都不会绕开扬州,他们来打陆氏的主意,那是再自然不过。“如此。”公子道,“伯载这般坦诚,想来就算我执意要去见陈王,也难行半步。”陆笈毫无愧色,在席上一礼:“此举亦是无奈,还请元初见谅。不过元初放心,陆氏绝非无信无义之辈,元初在扬州必无安危之虞,食宿用物,也必不敢亏待。”公子亦全无愠色,看着陆笈,不紧不慢:“如此,有劳府上。”扬州城是整个扬州的州府所在,陈王也在城中。这里大约是天下最大的水港,江上舟船云集如织,岸上也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无论北方还是海盐和钱唐的渡口码头,皆不及此地繁盛。公子也是第一次来扬州,望着外面的景致,神色好奇。还未靠近扬州之时,我和公子以及一众随从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两船随即分离,虞氏的大船远远开走,眺望而去,能见到它停靠的时候,来迎接的车马仆人如过年一般热闹。而我们的船则混迹在寻常客船货船之中,就近靠了岸。按照先前商议,柏隆留下几个精干好手给公子充任护卫,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回海盐。“大将军,”他有些犹豫,道,“还是我等一并留下,遇事也好照应。”公子道:“不必。海盐亦甚为紧要,且你是县长,不可离开太久。盐场之事,须得抓紧,扬州局势恐怕不久就要大变,你还须小心应对。”柏隆道:“大将军放心,我定当稳妥处置。”公子颔首,又交代一番,两相别过。扬州并非闭塞之地,如往常一般,为了防止有人认出公子,须得乔装一番,我和他都换上了一身寻常的布衣。当地平民有戴笠之风,我给公子戴上一顶竹笠,压低了把脸遮住,走下船去。岸上,陆笈派来的人已经在等候。几辆马车停在路边,并不引人注目,但旁边守着好些身形壮实的随从。一位陆笈贴身侍从过来,行了礼,引我们登车。马车一路辚辚而行,却不进城,径自往郊外而去,半个时辰之后,驰入一处田庄之中。我和公子从车上下来,只见周围屋舍林园修筑得颇为讲究,一看便知是陆氏的别业。我们安顿的地方是一处单独的院落,显然是专门招待贵客所用,雕梁画栋,家具精致,还带有一片江南风味的花园鱼池。不过虽然风景绝好,四周的高墙却修得严实,将我们和几个卫士都圈在了里面。往墙外望去,时而隐约可见巡逻把风的家仆,犹如软禁。公子对赏景无多大兴趣,四下里望了望,道:“不知我等要在此处等候多久。”我说:“或许明日他就会来。”“哦?”公子微微扬眉,笑了笑,“但愿如此。”在来到扬州之前,我和公子细细分析过当下之势。如陆笈所言,以陆氏为首的扬州三姓早有倒陈王之意,布局已定,只是事后去向还未决定,故迟迟未动手。由此可见,比陈王更为亟待解决的,是扬州的出路。陆氏家大业大,自然也有难念的经。从前在雒阳的时候,我就在府里仆婢们茶余饭后的议论里听过不少陆氏的烂帐。陆氏如今当家的,是陆笈的父亲陆融。不过陆氏分支众多,也不是人人都那么听话,其中最不让陆融省心的,便是豫章王后的兄长陆班。陆班与陆融是同祖父的族亲,其父陆恭,是庶出的长子。当年高祖皇帝开疆拓土之时,陆恭全力追随,颇受高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