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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精神中向他传递过来。声音来自屠格涅夫,平淡且听不出任何情绪。“您要过来吗?”屠格涅夫透过精神体问他。在身侧的玻璃窗里看见自己的影子,那身影正如同他所处的立场一般形同虚设,雾气将他的拳头隐没在白雪皑皑一般的水印痕迹里。别林斯基咬紧牙。“还去什么,不用去了!最好让他们一个个都自作主张,伊凡您也别管。”“好吧,”这件事显然没有怎么打击到黑狗的主人。“那派遣的士兵怎么办?”“半小时后自动撤离。爱去哪儿去哪儿。俄罗斯这么大的地方,我还会害怕两个叛徒没地方躲?”“赫尔岑先生这也是缓兵之计嘛,”黑狗恬然地挠了挠后颈,“咱们又是信任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才除此下策——”“到此为止。我退出,我可不信他们这种人了。”自作主张到让人不可忍受的地步。别林斯基摇着头。“福泽谕吉先生带来的信息和事实究竟会相距多远,我们目前谁也搞不清楚。同志之间能信任最好还是……好吧,他这次是有点过火。不管怎么说。”黑狗被哨兵忽然激出的反应给吓得呜咽半声,它绕开好几步,以免被别林斯基的眼神刺破头骨。“现在您确认他们俩是结合过还是没有?”黑狗问。别林斯基发现这个问题难以回答,他深吸一口气。“……陀思妥耶夫斯基狡猾得很。想故意用结合过的经历来骗我,我装出上当的样子,就快确认这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都是他自己扯谎扯出来的,那个尼古莱·果戈理却偏偏自己跳出来了!而且,默契度相当高。”哨兵无视规矩的举动,连同他过于自由散漫的神态都让别林斯基无法理解。为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人,会选择这么一个哨兵放在自己身边?如果只是为了打断他们的研究,直接把人送出城就行了。刚才令他难堪的意外,那几秒钟临时而完美的逃脱配合,很难想象是两个七年没怎么见过面的人做出来的……黑狗的绿眼浮现了然。“您没判断出来。”“什么?”“我们到现在也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结合,是不是?”别林斯基沉默不语。如屠格涅夫所说的一样,赫尔岑让他们试探一番,而又放手不管,应该是想将潜伏在组织内部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激化出去,再看看这名向导究竟想做些什么。但现在陷入按兵不动的节奏,这样被动等待陀思妥耶夫斯基接下来的举动,让习惯于掌控主动权的别林斯基感到很不甘心。“屠格涅夫先生。如果当初这个高级向导的头衔没有推给陀思妥耶夫斯基,而是推给您,或者随便哪位初期成立塔的干部,您说……”黑狗背后的青年柔和地笑起来。“这才几年啊。当初咱们投票通过基因工程的时候,不是为了设置一位新人——能更好地起到‘刹车’作用的年轻人,才重点培养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的吗,可不能就此回头啊。赫尔岑先生点到为止,我们也就先观望一阵吧。”“我觉得我们一直以来太过信任同志了,没准他或者我,看走了眼。”别林斯基想到什么,他嗤之以鼻地叹了口气。“算了吧。在您打算继续传播您那田园诗般的理想之前,先看看这人最近都惹出哪些乱子吧……简直像个无政府主义者!为了给我们使绊子,把尼古莱·果戈理的实验位置赠送给一个忠心耿耿的驻塔哨兵。我们就让这么个疯子作新俄罗斯的刹车器?”“驻塔哨兵?”黑狗愣了一下,“掉包的不是一位死刑犯吗?”“那是我让他们改的记录。幸亏我回来得早,不然这种事一传出去——”会议厅内,屠格涅夫沉默下来。他痛心疾首地扶着额头:“哨兵的名字是什么?”别林斯基一时不明白对方为何忽然严肃。“……伊万·冈察洛夫。现在已经停职看管了,怎么?”“您怎么能帮着他改这个记录呢!既有事实传播得越广泛,向导所能建立的幻觉也就越不容易被别人发觉,这不是最基础的应战常识吗?”别林斯基脑袋里“嗡”地一炸。他当时太过急于赶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脱身之前截住人,反而遗漏了这一点。那名哨兵他并不熟悉,是一位长发的高挑的辛比尔斯克人。他回莫斯科时刚见过他……他心里泛起不详。他离开黑狗,立刻冲去地下,来到牢房内那关押着驻塔哨兵的地方,他对灿白泛有水汽的房间伫立许久,一拳砸在墙壁上。“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陌生的犯人被这一拳震击给惊醒了。一脸刚睡醒的样子,他大叫一声:“在!我冤枉……”见透明门没有被外面垂头丧气的干部打开,犯人又躺回去。闭着眼挠着自己的水桶腰,亚历山大·普希金嘟囔着。“……别审了,反正我什么都能招。”-“我们待会儿就从这里出去吗?”尼古莱·果戈理兴致冲冲地问他。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一旁并排蹲着,他侧眼观察着这位哨兵,反常的愉快和自信更让陀思妥耶夫斯基担心,这其中不寻常的平衡究竟能维持多久。果戈理就像一个刚从游乐场回来的孩子,意犹未尽地期待着更多有趣的事情发生。他有点累,毕竟刚才的突围稍显仓促,他很久没有正式打斗过了,身体稍微有点跟不上。但作为哨兵的本能,正在被战斗的气息所感染着,他前所未有地感到身心合一,如此自由自在。思索着复杂缜密的猜想,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们等一个信号。如果计划没出错,待会儿会有我的人提前叫士兵离开,这样能免除不必要的流血。尼古莱,您现在感觉如何。您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吗?”哨兵似乎被这话里的体谅给逗乐了。他凑到向导耳边低语,就像分享某个藏匿许久的秘密,“我呀,再也不用坚持了!因为您的精神体——”陀思妥耶夫斯基正凝神想听,他感到哨兵的气息扑在耳畔,下意识躲去。果戈理停下来。他感知到向导的身体又开始升温了——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低下头,捂着嘴,尽量不让咳嗽的声音传到士兵们的五感里去。“罚说……您怎么了?”果戈理不安地看着他。高级向导的呼吸声急促起来。“没事。他和,您、说什么了……”为士兵们制造的思维干扰开始变得薄弱无力,他紧紧拽着胸口的制服,但是空气变得稀薄,他的肺部一时无法吸入足够的氧气。陀思妥耶夫斯基余光提防着哨兵的一举一动,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