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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大哥儿都到了和亲弟弟也不好那么亲昵的岁数了呀!宫阿爹笑得很不好看,楚铮也只当是自己唐突了,也有些尴尬起来,便不再逗弄栓子哥俩,转而正经打听这吕家旧事来。可惜能多少知道点儿吕家旧事的,诸如宫学岭之流,早在村口那里就散了。剩下这几个,包括宫阿爹在内,还真不知道那许多的。楚铮几回婉转旁敲侧击,又几番直接论起,宫十二几个都满眼茫然。楚铮也不气馁,这吕家连姓氏都改了,不与子孙泛说前尘旧事也寻常,又转而说起那三字经、桥下客、雪纸素笺、字迹本本如一的书籍来:“也不知道这桥下客用得何等法子,那样几百本书,竟是连一滴墨点都不差,真真了不得、不得了!”说起吕家,宫家三人雾煞煞。说起桥下客,却是连小栓子都知道的。只因决心捧出宫十二,宫且楦几个商量过了,虽没大肆宣扬,族里头该知道的却都知道了,宫阿爹和小栓子爹子两个还被特特叫去祖宅叮嘱几回,宫阿爹还得以亲手将宫归卿之名写上族谱,这却是宫家再如何看重哥儿夫郎们,也甚少有的荣幸,却是族里头感谢他生了个宫十二的缘故——对了,就是小栓子,也托他哥的福,早半年得了大名儿,乃为宫学慡,取豁达爽朗之意,也一并上了族谱,乃是族长亲书。这其实也是宫阿爹老忘了自家长子是个哥儿的缘故,毕竟谁家哥儿能让族里为他独个儿开祠堂、请族谱,还惠泽了兄弟呢?此时听楚铮盛赞桥下客,那字字句句都是宫阿爹自己再想不到的好话,虽不好在族里公开之前就与人炫耀“那是我家大儿,才不是什么七老八十皓首穷经的老头子”之类的,到底心里欢喜,面上就不由带出几分来。楚铮看得分明,越发肯定自己找对地方,又说起:“我原还奇怪,怎么什么名号取不得,偏说是桥下客?如今想来,就是双口桥罢?双口成吕,双口桥下客,可不就该是个吕氏前辈?”宫十二听得前辈二字,心里发笑,面上就终于绷不住了,给楚铮看了出来,直接点名:“想来你是知道双口吕旧事的?”宫十二当然听说了吕氏旧事,还是原吕氏、现宫氏的族长大人亲口给他科普的呢!只不过这楚铮一上来就直说吕家,宫十二也拿不准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才将自己催眠得挺像那么回事罢了。方才沐浴之时,宫十二探出楚铮意思——那什么前朝故交、几代寻访的话他是不怎么信,可本朝太祖看重、当今皇帝求贤若渴之类的话,宫十二倒能看得出来假不了。这倒是和吕家重现荣光的计划不矛盾了。才加上方才换水之际,还勉强忍住恶心翻看一回楚铮换下来的衣裳,虽一色儿素白无绣文,质料却是系统君难得友情相助认证过的“贡品”,宫十二纵然没想着趁机借楚铮的手将吕氏暴露人前,也不好过分遮掩,索性就露出那么一二分来。楚铮看得分明,越发觉得这一家子深不可测,后来又有宫学岭引着仿佛随意散步走来的宫且楦寻上门,他更认为宫十二家在族里地位非常,只一时没敢往桥下客往宫十二这样垂髫小童头上认,倒是花了好些时日琢磨宫阿爷的能耐——哪儿知道宫十二之所以掩饰得好,是系统君提供的“哄别人前先骗过自己”的小技能太给力了呢?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不外如是。☆、调戏楚家和吕家仿佛还真是什么旧交,楚铮婉转与宫十二打探半日,见他始终装傻,宫阿爷与宫大伯爷(宫且楦)这两个疑似桥下客的老人家更是一个比一个藏得深——眼看着腊八又一日日近了,楚铮不舍得让哥哥连个送腊八粥的外家人都没有,也就没耐心耽搁,索性直接问开了。宫且楦笑抚长须,宫阿爷劈着木材,竟都直接认下:“我们自然是吕家人,也自然知道你是楚家的——不然,能由得你听说那许多?”楚铮倒也没失礼到往宫家造纸印刷的作坊上摸,可宫家人养的鸭子鸡、防范的来年蝗灾,陶弃带着小栓子几个背的增广贤文、宫学岭几个读的论语等,宫家并不急着印刷售卖的东西,可都没避着他呢!凭什么?自然是因为确认过这楚铮确实就是那个楚家的人。说起来这楚吕两家,还真是二三百年老交情的人家,虽然一个是传承千年的老世家大姓,一个是随着前朝皇帝起兵才崛起的土鳖人家,虽然相识的过程并不甚美好,两家在前朝并称边疆双壁的那两百多年里头,也是针锋相对的时候更多些……但就是这么神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两家子,除了最初那一点被呆傻愣完全不懂得世家心思的吕家老祖宗做成仇怨的恩情之外、几乎没丝毫善意来往的两家子,却也是,真正能托生共死的两家子。吕家能在楚氏子弟遇险之时,不等前朝军令,悍然出兵,楚氏自然也能在吕氏遁隐百余年后,依然念念不忘。宫且明叹息:“你我两家交情,自不必说——当日君王昏庸,竟为了外戚纨绔无耻之举,便要辖制吕氏满门……亏得楚家相助,方才得以逃脱。如今贤侄有甚难为,只管说来,吕氏也不是只会逃避隐居而已。”楚铮垂下眼睑,当年吕氏哥儿英姿无双,妩媚亦是少有,皇后之弟见之心悦,竟不顾那哥儿早嫁人为郎硬要亲近,甚至打伤了那哥儿的夫婿,更妄图以那哥儿之子为质要挟,终惹得那哥儿怒极,不过一招,便将其毙于掌下。皇后的兄弟原不只那一个,然而却惟有那一个是皇后同爹所出的至亲幼弟,皇后阿爹年岁也不轻了,痛失爱子之后更是大病一场、缠绵病榻,皇后便以“吕氏历年掌边疆军务大事,几与朝同长,本是君王臂膀,然而奴之弟也是太子至亲,不敢称腹心之近,也当有足下之重——如今臂膀伤了脚趾甲,纵然太子仁厚不予计较,臂膀又焉敢无一疑窦,护主如初否?奴纵有私心,也是为陛下与太子计长远,吕家树大根深,无变则罢,倘若生变,则恐变天之大也”为由,说服皇帝辖制削弱吕家。吕家眼看着势头不对,又有那一干子卫道士以祸水为名,要诛杀那吕氏哥儿,吕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朝痛驳一顿之后,不等夺权抄家的圣旨下来,直接举家举族远遁出京,隐姓埋名藏于这小王村,转眼就是百余年。这百余年间,吕家是眼看着前朝覆灭也不出山的冷漠,却也是宁可守着这方圆不过数十里之地,并不以前朝覆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