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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的轮廓。虽然同样呈现出阴魂怨魄特有的黑色,但这“人影”却隐隐透出一层薄薄的白光,仿佛在周身罩了一张银纱一般。阮暮灯立刻意识到,那是他曾经在茅山术志里看过的,“其晕如墨中缠丝,浓紫胶浆,流光浮白”——便是所谓已经修出了幻身的鬼仙!所谓“幻身”,是鬼物修行的三个阶段——替身、幻身与真身的第二层,修出幻身的鬼物,已能生出形体,有了清醒的自我意识,不再惧怕阳光,道行相当厉害,绝对不是他这种半吊子的道门初哥能对付得了的。青年额角渗出冷汗,被子下的手也不由得攥紧床单。那影子朝着两人睡着的床缓缓靠近,安静的空气里,传来“沙、笃”,“沙、笃”的声音。这声音十分诡异,规律而有节奏,轻一声的那声“沙”,像是什么东西拖动时的摩擦声,响的那声“笃”,则是某种硬物敲击水泥地面发出的脆响。房间里充斥着难以名状的压迫感,若是普通人,此时大概已经被“鬼压床”了。阮暮灯虽然不至于完全动弹不得,但也感到全身都很重,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而黏腻,冷冰冰地包裹在他的皮肤上。此时黑影已经来到了床前,缓缓弯下腰,朝被窝里的两人伸出手……下一秒,阮暮灯只觉得身上猛地一轻,躺在他身边的男人,忽然掀开了被子,翻身一跃而起——只听“噗”的一声,萧潇朝着床边的人影,猛地撒出一把粉末,甩了那东西个满脸开花!阮暮灯只听床前传来一声尖叫——那声音嘶哑而凄厉,听上去像是老妪的声音,同时房中骤起一股强风,窗户被风吹得丁零桄榔一阵乱响——两秒之后,一切便恢复了平静,他的慧眼之中也再看不见那鬼仙的影子了。萧潇打开了房中的台灯。“这是被它逃走了?”阮暮灯坐起身,像一只警惕的猫鼬,伸着脑袋左右扫视。萧潇也不说话,从枕下取了一张手帕,把沾在掌心的一些粉末仔仔细细全都擦干净了,又掐了个法诀,从指尖升起一朵青蓝色的小火焰来,噗嗤一下将擦过手的帕子烧成了灰烬。做完这些,他才从被窝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打开袋口让自家徒弟看里头的东西。阮暮灯仔细一看,发现里头剩了一丁点儿白色的粉末,其中还夹了一点儿细细的绿色晶状体,在灯光下盈盈闪着翡翠般的光泽。萧潇皱了皱鼻子,嘟嘟囔囔抱怨道:“就为了刚才那一下子,我都揣着这袋子粉末半宿了,先前不小心迷糊过去的时候,好险没把它们都给倒了!”“这些粉末是怎么回事?”阮暮灯更疑惑了,“所以你到底有什么计划?”“来,你看看这个。”萧潇嘴唇微微嘟起,两眼闪闪发光,好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向同伴嘚瑟他的杰作。他拉住阮暮灯的睡衣,示意自家徒弟探身往床边的地板上看。地板上全都撒了一层面粉,阮暮灯看到,那层面粉上,居然出现了两串奇怪的痕迹。两串痕迹都从床边一路延伸到窗口。其中一串,左右交错着两排印子——左边的那排,像一个个尖尖的小笋,罗列得很是紧密,每一个的长度只有约莫十来厘米,尖端朝着他们床的方向,右边则是一个个指节长的环形印子,像珠串儿似的,错落排列在笋尖儿旁边。另外一串和前一串有部分重合,形状也相似,但笋状痕迹在右侧,而且尖端朝着窗户,环形印子则到了左侧。“这是……脚印?”阮暮灯思考了片刻,指了指笋尖朝床的那两行印子说道。“但如果是脚印的话,那么这人一进一出走了两趟,步幅明显比普通人小很多,而且右脚尺寸不过半个巴掌长,怕是只有三寸金莲才能做到;至于旁边那串痕迹,看起来像是竹竿一类的东西点地时留下的,我猜她很可能缺了只左脚,要么是装了义肢,要么就是拄着拐杖……”青年转头看向自家师傅,“所以,刚才那个鬼仙,是个裹脚而且残疾的老妇人?”“很可能。”萧潇微笑点头,“我刚才在它脸上喷的粉末,是由石膏、赤硝、阳燧……还有一种特殊的虫卵混合而成的。赤硝和阳燧都是至阳之物,虽然制不住修成幻身的鬼物,但用来震慑却是足够的。”“至于那虫卵嘛……”他故意拖长声音,卖了个关子,“你过几个小时就知道了。”说完,萧潇不等徒弟继续追问,硬将人摁回到被窝里,熄了灯,“好了,都凌晨三点了,我们现在赶紧睡觉吧,明儿才是正戏,咱可要好好要养精蓄锐!”第26章、四、捡金03次日两人起了个大早。此时天才蒙蒙亮,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吃了碗螺蛳粉,萧潇便领着自家徒弟,在工地上里里外外转悠着。“你这是在做什么?”阮暮灯仰头看萧潇翻那原本用来安置泰山石的黄杨木高台,手里端着个罗盘,转向日出的正东方,认真地测算着距离。工地里的工人们这会儿也都起来了,正三三两两地从各自的宿舍里探出头来,跟看猴戏似的盯着他们,眼中满是新奇和迷惑。“别急,我们先搞清楚问题到底在哪里。”潇潇从高台上跳下来,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七点了,差不多可以出发了。”“出发?”阮暮灯跟着萧潇往工地后门行去,出了铁皮围墙圈出的范围,往背后一座山丘走,“我们这是去哪儿?”“当然是去找昨晚的‘客人’。”萧潇停在一株凤凰木下,从他的小腰包里摸出一个虫蛹来。那虫蛹挺大的,约莫有拇指长,通体古铜色,带着一层金属的光泽。阮暮灯就见萧潇咬破食指,将一颗血珠抹到虫蛹上。接触到鲜血后,萧潇托在手心的虫蛹从中央自动裂开,一只通体青金的昆虫,自破口处钻了出来。那虫子模样儿似蝉,身体圆胖,小头大眼,顶端两根短短的触须,偏偏背上一对翅膀又长又大,虽然还湿漉漉皱巴巴地黏在一起,看不清上头的花纹,但颜色非常鲜艳,看上去很像蝴蝶的翅膀。只见那青金色的虫子沿着萧潇的手掌缓缓爬行,一直爬到他的手指尖上,缓缓伸展开它那对还湿着的大翅膀,竖在半空中轻轻扇动,似乎是在将自己的身体晾干。“这就是传说中的青蚨。”萧潇将指尖上的虫子搁到自己肩膀上,回头朝阮暮灯笑笑,“你应该知道这个传说吧?”“啊!”阮暮灯低低叫了一声,“原来这就是青蚨……”里有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