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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把这个礼物还回去。”说话间,裴印萧已经走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前。垃圾桶已经装满了,一个空的奶茶杯甚至伸了半截出来。裴印萧把链子从奶茶杯旁的缝隙里丢了下去,苏尧听见金属滑动坠地的声音。裴印萧站回到苏尧面前,然后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右手自然地搭在了苏尧的膝盖上,“这条路对我来说并不太难。所以我只希望,那个未来跟我一起上路的人,能够想清楚。”“你傻了吧,上路听着多不吉利。”苏尧把手搭在裴印萧的手上,穿大衣的手像个小火炉,把穿羽绒服的人暖透了。“我想清楚了,我陪你一起走那条路,好不好?”☆、题目关上门的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苏尧脱力地倒退,整个人靠在门上,靠着手掌与门的摩擦勉强站稳。他的脑子里太乱了,无数条支线交叉盘旋,每当他想起一件事,想要问出口为什么的时候,另一件事就会跳出来插队。苏尧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知道他正处在一个什么世界里。他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想要知道现实世界里现在怎么样了,想要知道裴印萧李千航他们究竟是真的跟自己一起被困在这里,或者只是他被孤独逼疯了,开始幻想这一切。迷宫找不到出口,四处碰壁,苏尧干脆席地而坐,躺着朝上看。如果他是一个人在这里,至少他们在现实里,还是安全的。如果他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至少他们也在。苏尧乐观地摸摸头,开始正视现状,离开这个教室才是当务之急。教室好像真的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教室,但几十张课桌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好像有些违和了。苏尧走上前去,朝着桌椅一通乱踢,把它们踢得歪七扭八,“呼……这才像样嘛。”高二分科的时候,大部分班级都被打散了,他们班属于少有的幸运地带,只交换出去一小批人,其余人全部都留守了。所以,从高一开始的各种大小奖状,都由班长他们保留着,在搬教室的时候一起搬来了。可现在那些奖状通通被‘拿’掉,墙面和教室后方的黑板上都空落落的。苏尧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帘布缝隙里积的灰尘被他这么一抖,全朝着他眼睛鼻孔里钻。缓过那一阵呛咳后,苏尧冲着外边茫茫的浓雾发泄道:“奖状呢?你个狗东西怎么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朝这个世界吼,还是朝着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大魔王吼,总之吼完人就舒坦了不少。苏尧这才认真端详起整个教室来。讲台上空无一物,连粉笔盒都没放。而黑板上却用粉笔写着“考试时间9:00——11:00”。黑板正上方的时钟显示现在是点3分,时钟旁边还贴着保健药品公司赠送给学校的高考倒计时日历,但那上面的日历页已经撕光了。“敬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敬还是致来着……致敬吧。”那顿饭以后,李千航真的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里。裴印萧和苏尧友谊的小船就跟在他附近,看他游不动或者脚抽筋了,就把船划过去借他趴着歇息一会。李千航很有原则,说一不二,休息够了就继续扎猛子。苏尧的成绩不赖,就是心比较浮,跟裴印萧在一起之后,被他镇着,终于渐渐收了心。不过两个人名义上是在一起了,实际上完全是在一起学习而已。裴印萧胆子大,但是什么都不想,想了也不说,一个人闷着。苏尧做题做烦了就空想想,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说。然后裴印萧就会敲着他的手表提醒他不要少壮不努力。最后一学期,时间过得飞快,像是在提前预警一样。毕竟高考结束后,人们渐渐地更希望时间倒退,而不是从小盼着的快快长大。李千航一模发挥失常,砸穿了地心。苏尧拉着他去看私幕影院,跳了几部吓死人不偿命的电影,跟裴印萧在后座津津有味地欣赏李千航的尖叫声。而李千航释放了压力,就开始絮叨邹意的事儿。他的道歉信写得太诚恳,诚恳到邹意当了回事,给他回了一封信。邹意在信上不仅原谅了他,还夸他为人单纯耿直,当场把李千航看得面红耳赤。不过邹意长什么样,是不是单身,他都一概不知,也没有深入地去想,只是收了信,当个宝贝一样放在衣柜里边。苏尧和裴印萧双双缺席的那个元旦晚会,李千航第一次正面地看清了邹意。邹意跟校长一起串门,那时候他正在表演已经大改过剧本的小品,他在小品里是个丑角,虽然因为寒冬腊月的不好倒腾造型,所以看起来没什么,但配合动作和台词,让他事后非常懊恼。因为邹意在班上遇到了熟人,禁不住熟人和校长一起起哄,便紧接着李千航他们的小品之后,上台清唱了一首歌。在全班拍手打节奏的时候,李千航站在角落里,听得如痴如醉。苏尧绕着教室走圈,站在李千航当时描述的位置朝着讲台前看去。邹意对李千航来讲有多重要是不必说了,可他跟邹意压根没什么接触,更记不得她的样子。如果说李千航是他幻想出来的,邹意是他替幻想出的李千航幻想出来的,那他怎么能那么精准地想起邹意的外貌?更何况有邹意在,他干嘛把那个只会给人添堵的梁一衡也算进来?王尹夏和赵诗云,有一个是梁一衡的女朋友吗?9点整,苏尧坐到了座位上。桌上没有纸笔,他不知道考试将会以何种方式进行。9点05分,教室里右上角的喇叭传出了电流声。苏尧差点漏掉这个老东西。他对这玩意印象特别深,是因为学校的广播系统整体都非常陈旧了,每次英语考试都大显神威,连英语课代表都只能连蒙带猜。也是因为这个系统迟迟没有更换,学校今年没能作为高考场地通过审核。苏尧直接把桌椅拖到了喇叭下面。他把椅子放到桌上,想了想,又把椅子放了下来,直接踩上了桌。“……告……几……”强烈噪音干扰让他连个承前启后的关键词都提取不到。苏尧惦着脚,捂住另一侧的耳朵,继续耐心地聆听着。“……告诉……看……根……蜡……”多听几遍之后,他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除了喇叭自带杂音的因素之外,那人说话的声音本身也很奇怪。苏尧听不出这个人是因为害怕到了极点,所以声音整个在颤抖,还是陷入什么悲痛的情绪中,正在边哭边说。苏尧耐心地等了十几轮,确认那人说话的内容和哭泣的频率都是重复的。但他没能想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对应广播里的话,索性跳下桌,带助跑地踹了踹门。前门紧锁着,丝毫不受他的影响,于是他又发泄性地跑去踹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