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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差别的。别人的工作日他是那样工作,别人的双休日他也是那样工作。说起来是工作时间自由,可是其实是有点被一直绑在上面的感觉。他这两天有时间时还用那会计软件做了一下账,赚是赚得比上一年要多些了,可是仍然没有什么飞跃的感觉。有些月份钱赚得多点,有些月份钱赚得少点,可就算是钱多点的月份,那钱积在手里也不敢乱用,生怕到了“贫瘠”的时日没有钱在手救急,所以他一向自己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也不知道他听哪个人说的,说做这样子的网店,只要不赔,撑个两年,都会突然飞跃。而他现在才撑到一年半左右,也就是还得再撑半年,那就突然飞跃了?要怎么个飞跃法?突然生意变好,每月净赚两三万?别人口里的那个“突然飞跃”在现在的方杰脑子里只是一团概念模糊的东西,因为别的商家同行或是“过来人”说得都带有一种特别神秘的感觉,所以他也不清楚到时会有一些怎样的变化。反正他都不管,只要到时候钱真能增多就行。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就总在一种特别模糊的心情之中一天天数着日子地盼望那个“两年之期”的时刻快点到来,好让他跨越过去。他在他这小网店上捱日子的情形就像一个每月都痛经的女孩,人家告诉她“你结了婚后就不会痛经了。”她就问人家“为什么结了婚后就不会痛了?是怎么才不痛的?原理是什么?”那些过来人在这些问题上面就答不上来了,于是只是跟她强调“反正结了后就不会痛了,你等结了就知道了。”于是她就在一种稀里糊涂的等待之中盼望着她自己结婚的那一天。方杰一想到了跟“工作”相关的事情,就忽然转而想到躺他身边那人。他们这张一点二米的床算是介于单人床与双人床之间的一种宽度的床。对于两个一米六出头的苗条女子来说算是正好,可对于他们的个头来说就显得有些局促,所以每晚他们在被子里都算是挨得紧紧的。好在两人睡相都还过得去。方杰想到身边那人了,就偏了头去看他一眼。而他也没睡,睁着一双眼看天花板。他头也没偏,就问他:“看我干嘛?”方杰说:“我刚想到明天周一,正常人类都要去上班了。你……到现在了我也没见你要做什么正经事吗?”顾孝成想了想,说:“有些事我做与不做都没什么区别。”顿了一下,又想解释一下他自己刚才说的话,说:“我爸妈要退下来,估计再得有二十年。我二十年后顶上去就行了。他们平时也不管我,所以这二十年,随我是去放牛也好,卖菜也好,爱干什么干什么呗。”隔了好一会儿,他见方杰也不接碴,就朝他那侧偏了偏头,问:“怎么?我家里不急,你急什么?还一副要鞭挞我不出去工作的样子?”方杰嘴里叽咕了几句,顾孝成也没听清。方杰是想着,一个现代人,就算是一个富家子,能散诞成他这样,也实在是不多见。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反正感觉跟他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他的世界太轻松,太逍遥。轻松逍遥到他没有办法理解。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开口问:“那你这么长时间什么事都不做吗?”顾孝成想了想,仿佛在想着要不要跟他“交代”一下自己的“人生行程”,说:“要啊。我还是得考会计师证。大学读了三年,学历文凭读了一年,再得进纽国那边的会计师行或是会计师公会指定的会计公司做三年,把证考出来就行……还有些太复杂了,跟你也解释不完全。我现在书念完了,可是不想进公司做,想等等……起码也等到十七年后吧。”方杰知道他肯定是说得夸张了的,不过听他把自己说得那么懒散,忽然笑出来,说:“你也真是懒出境界了。”这时,顾孝成忽然把身体转侧了一下,朝向方杰这一面,还拿手肘把头支了起来。方杰问他:“你干嘛?”顾孝成顿了一会儿,制造完这种疑惑气氛,才说:“方杰,其实我最近忽然想到一下问题。”方杰不知道这人突然又发什么疯,就问:“什么问题?”顾孝成说:“你还记不记得我那天晚上摔骨裂了,向你求救……打你电话,你还老说不方便说话。可我住进来后,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说话的。你家又没人特别早睡,你就自己一个人住,哪里来的不方便?”方杰忽然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幸灾乐祸的那副样子,那天晚上不敢发语音,怕被电话那头听出些什么线索。他眼珠子转了半圈,非常镇定地往西侧过身去,拿背朝着那个支起了半边身体、仿佛要对这事进行深刻探究的人。顾孝成见他竟然要采取漠视手段,于是往他肩头那部位靠了靠,非要把他掰过来。他把肩一拧,想把这人甩掉,可惜甩不掉。顾孝成说:“怎么?连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没有?”方杰快速说:“没有。”顾孝成也不再磨他了,只是就着这个方向朝他后脑勺上的几绺垂直散落的黑短发看了几眼,好像很少由这个角度看他的脑袋,总有种很陌生的感觉。顾孝成就知道方杰这小子在对着他时从来就不是一个襟怀坦白的人,他腿摔骨裂了的那天晚上,老实说,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里觉得十分快意的。顾孝成忽然咧嘴笑了笑,就放任方杰那样睡去了。接下来日子又这样看似毫无波澜地过了两个多星期,其间老方来做过几回饭,还炖了大骨棒的汤让小顾喝,喝汤时就只往小顾的碗里舀了一小茶匙的醋,说这样才补钙。而他跟他儿子的碗里则没加醋,顾孝成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发现没有什么酸味,才全喝完了。方杰这样的日子似乎也过得有点习惯了,就是忽然有一天,他是顿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他睡醒了后一抬眼就见到北面墙上挂着的一个桔红网袋里的一颗篮球,目光稍往右移,就见到门背后的勾子上挂着一件篮球服。目光再往右移,打一个弯,就见到写字台上他自己设计的桌面收纳书架里已有了一半的会计、精算类的书。他面无表情,脑中又有一些恍惑,起床直直走向衣橱,这天气有点倒春寒,里面穿一件中等厚度的毛衣,外面套一件单层的布夹克外套就行了。打开衣橱后,却发现好像半个衣橱都已被顾孝成的衣服占满了。他怔了一下,朝身后一瞥,见到床上顾孝成还睡着。他又在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心情之中转回了头,将衣橱下的抽屉一个个打开,发现里面收纳的全是顾孝成的内裤、袜子、秋衣秋裤。而在最上面一个抽屉里,方杰自己的袜子与内裤全被逼进了那抽屉的一个小角落里,仿佛正战簌簌地仰着脸跟方杰抱怨它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了。更可气的是,那个小角落里竟然还放着那两条纯棉大裤衩——卷着竖放在里面,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