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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的眉心便在这温热的亲吻中舒展开。庭院内别无他人,房门敞开着,胥锦裹着一件单袍,坐在床榻边望着庭中浓郁苍翠,如一尊守护神守护着所爱之人的梦。他沉思良久,直至月上中天,鸟鸣声尽消的深夜,才躺在裴珩身边睡下。然而有些人注定就是cao劳的命,好不容易被胥锦哄好睡了个安稳觉,次日一大早上,裴珩早早睁开眼,思及这几天要做的事,揉了揉眉心,转头很是不讲理地把胥锦也闹腾醒来,胥锦正梦见裴珩背着自己逛青楼,半梦半醒间一把将裴珩的细腰拢过来,结结实实将他按在怀里,翻身俯视裴珩,眼里还带着怒意。裴珩一脸无辜:“起床火气这么大?走走走,出门干活了。”胥锦听见他声音便清醒了,无名火倏然浇灭,低头恶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起来穿衣。裴珩哪里知道自己在人家梦里做了什么坏事,只啧啧直叹,这脾气越来越不好惹。第68章动刑马车辘辘驶到大狱外,裴珩和胥锦低调地下马车,负责值守的武者在外迎候,狱卒低头上前为他们引路,几乎是弓着背,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倒不怪他,这几日眼看着扬州城内的大人物们携家带口被扔进来,大狱根本装不下那么多人,以至于扬州军备营被就地改造,用于关押不那么重要的犯人。富庶之地富到骨子里,大狱也建得气派非常,石墙一看就结实无比,想要凿墙挖洞越狱基本是做梦,不过里头并不豪华,该有的阴暗潮湿一样不落,牢房里头陈设无几,石台子上一层干草,耗子潮虫在墙根下熟门熟路地乱钻,狼狈的犯人们沉默缩在黑暗中。狱卒目睹了扬州城变天的盛况,心知今日来的两位便是一手翻覆全城的钦差大人,于是胆战心惊,摸钥匙开牢门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站在他背后三步远的裴珩眼看狱卒几次拿钥匙捅锁眼都滑开了,钥匙颤抖碰撞的金属声几乎要抖出评弹小调的琴音节奏,他轻咳了一声,道:“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砍你的头。”于是狱卒弓着的背影明显地僵了一下,钥匙抖得更欢快了,裴珩哭笑不得。这间牢房内只有一小扇窗户,逼仄昏暗,阴影里坐着个人,一直沉默,直至此时才若有似无地冷笑一声,开口道:“王爷的威严,寻常人自然受不起。”胥锦淡淡道:“韩大人原来脾气也挺硬。”此间关着的正是被摘了乌纱帽的刺史韩琪。韩琪闻声不答,继续在黑暗中沉默。裴珩不急不缓地道:“听闻多数人头一日受审,一问就都招了,唯独韩大人与几位好汉半个字也不肯吐露。”韩琪嗤笑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笑其他的什么人。武者上前取过狱卒的钥匙,利落地开了牢门,狱卒这才镇定些许,与旁边值守的同僚将韩琪押出牢房,跟在裴珩和胥锦身后往审讯之处去。韩琪一身半旧囚衣,被绑在木架上,手脚不得动弹,裴珩和胥锦在他对面两把随意放着的太师椅上落座,裴珩的浅色绸袍在昏惑石室中泛着淡淡光晕,他的尊贵无瑕与周遭满墙的刑具对比鲜明,抬眼睨了韩琪一眼,道:“你的罪证确凿,单凭搜罗出来的种种人证物证就足够定罪,审问不过是走个过场。”韩琪冷眼以对,丝毫看不出城外初见时的周到殷切,似乎这才是他一直以来心底对裴珩的态度。裴珩停了片刻,继续道:“招与不招对你而言没什么区别,配合认供或许还有可能从轻发落你府上老小,但你这副态度……本王想,要么是心底意气难平,要么……就是你犯了更重的罪过!”韩琪眼皮猛地颤了一下,然而迅速控制住自己抬眼与裴珩对视的冲动,平静地道:“王爷想得太多了,草民的罪名该是勾结孙氏反贼一族吧?即是死罪,何必还要临死前再逢迎一回朝廷?”裴珩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他方才霎那间的异样,不动声色道:“韩大人的话也没错,不过遗憾的是,本王奉皇命而来,总归要审清楚。”韩琪用冰冷奇怪的目光看了裴珩一眼:“韩某荣幸,王爷这是来亲自动刑?”裴珩早就察觉到他是在隐瞒着什么,更是在为什么事情争取时间一般,然而脸上丝毫不露急躁,好整以暇地将袖口衣褶抖平整,漫不经心地道:“本王这几日累了,不甚好动,动刑的事就交由我身边这位罢,韩大人,得罪了。”裴珩话音落下的同时,侧过头对胥锦微微一颔首,胥锦起身散漫地走到韩琪面前,韩琪没有等来预料中鞭打烙铁的酷刑,他与胥锦对视,胥锦深邃乌黑的眸子在昏暗中有些邪气,韩琪茫然的一瞬间,便坠进这双眼的陷阱。裴珩的话音在他耳边模模糊糊:“他也不是无牵无挂,城南别院的妾侍虽无名分,却是他心头宝……”韩琪如堕冰窖,但他已发不出声音,深深陷进胥锦布设的幻境中。裴珩坐在原处静静观望,未出片刻,便见韩琪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冷汗开了闸一样。胥锦微微歪头观察着,聚精会神,又过了一小会儿便道:“应当差不多了,人陷进心魔幻境的痛苦比rou身之苦毫不逊色,过了头怕是会疯癫。裴珩轻轻地应了一声,于是胥锦撤回灵力。韩琪倏然睁开眼睛大口喘气,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深色有如癫狂崩溃,片刻后看清周遭,又缓了好一会儿,浑身颤抖。裴珩见他模样便知,韩琪的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下意识去看胥锦,胥锦却对他笑了笑,眼里温柔纯净,仿佛施加那可怖刑罚的人压根儿不是他一样。第69章京畿韩琪阴冷的目光定在裴珩脸上,嘴角带着古怪的笑容,冷不防先反问了一句:“王爷,您真认定我是孙家的走狗?”裴珩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道:“是,也不是。”韩琪的神色诡异,被胥锦用幻境折磨的痛苦依旧残留着,可他显然不是心志易动摇的人,矛盾而分裂的心绪此刻不受他控制地流露在脸上,似哭似笑,似恨似嘲,他突兀地大笑了两声。裴珩冷冷道:“你在为谁争取时间?”韩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当然是你们皇族!”裴珩隐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忽而攥紧,厉声喝道:“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韩琪似乎一下子脱了力气,他好似终于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于是整个人抽空了一般浑噩起来,胡言乱语般道:“全天下最尊贵的皇族,身体里流着上古神的血,哈哈哈哈……照样自相残杀,贪得无厌!”裴珩上前一步抓住胥锦手臂快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