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工作

    这天晚上苏阿细失眠了。

    一闭上眼脑子就异常清醒，明明她什么也没想，但就是烦闷。最后她干脆起身走到书桌前，推开窗户透透气，然后坐在桌前用两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纷杂的思绪在脑海中不断翻涌，像一团乱麻拉扯着她的神经。她一会儿想到这几年的社团生涯，一会儿又想到未来的路，她也说不清楚内心是憧憬多一点还是迷茫更多些。

    还有那个偶尔闪现的人影。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想到他，毕竟对她而言他还只是个见了两次的陌生人而已。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毫无保留地帮助她，她不可能没有一点触动和期待。

    可是太复杂了，她搞不懂这些隐晦的感情。

    苏阿细双手拍拍脸颊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想了。眼下最紧要的是退出长乐社，她还得去找份工作，老板的花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业，这段时间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有了目标之后她觉得轻松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更紧迫的事压了下去，不过也只是成了一时半刻收敛的星火，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重新燃烧起来。

    她躺回床上，闭上眼想着退社的事，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一天之后苏阿细去了长乐，退社的事居然办得出奇的顺利。她又去找了阿莲，两人算是社团里走得最近的姐妹，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不过和陈浩南相识的那晚她却巧妙地一句话带过了。

    阿莲托着腮听她说着，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就像她自己也跟着经历了一遍似的。

    “飞鸿哥也太过分了，居然真的带你去拍三级片！”她皱着眉义愤填膺地说道，然后看着苏阿细叹了口气，“阿细，你长得太漂亮了，离开这里是好事。”

    苏阿细歪头看她：“那你……你呢？你这么靓，万一下次他找……找你怎么办？”

    她一直都觉得阿莲长得很好看，柳眉杏眼樱桃口，是很美艳大方的长相，再加上她又长得高，身材凹凸有致，简直就是完美的外形。阿莲有个明星梦，以前她老是笑她不切实际，但其实在她心里，阿莲并不比那些电影明星差，至少从长相来说是这样。

    阿莲微愣：“我？”她笑了笑，“放心，我有办法拒绝他，而且……我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等我找个时机就离开。”思路一转，她又想起什么，“对了，那个什么陈浩南无缘无故帮你，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苏阿细一顿，面露疑惑：“我什……什么都没有，他有什么可图的？”

    “人啊！”阿莲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袋，怎么就这么单纯。“你小心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苏阿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知道啦！我又不……不是小朋友。”

    阿莲摇了摇头，明显对她的话存疑。

    两人又聊了许久之后苏阿细才离开。

    她站在堂口门外，看着这个曾经进出过无数次的大门，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有许多人在年少时走错路就回不了头了，相比之下，她也许是幸运的，至少还没有让她付出太沉重的代价。

    以后的人生，应该会好起来吧？

    当天下午苏阿细就开始找工作了，找了许多地方都不招她这样的临时工，最后兜兜转转去了一家大排档做服务生，只做晚班。

    这两天那个人都没有再出现，有时候她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可是那串留下来的电话号码又在提醒她，所有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他大概是在忙着花店的事，她这样想着。

    晚上八九点钟，正是大排档生意正好的时候。虽然这家店不在人流最集中的地方，但客人也不少，酒酣耳热中已经换了好几批人。

    苏阿细穿梭在桌椅板凳间，整晚都在忙着帮人点菜、上菜，脚下的步子就没停过。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身上穿着牛仔外套和牛仔裤，腰间围着一条浅底围裙，刚好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而修身的长裤又衬得她高挑十足，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在这里吃东西的大多数是男人，其中还有不少看起来是古惑仔，他们中好些人都忍不住频频侧头看这个靓妹，眼光在她脸上游移。

    这样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让苏阿细觉得浑身难受，她拿着记菜本站在一桌食客旁边等着他们点菜，轻咬着嘴唇想忽视掉那恨不得将她洞穿的视线。

    就在她出神中，大腿外侧突然传来一瞬不轻不重的触感，低头一看，一只手掀开围裙抚摸上了她的腿，她吓得猛地往后退开。

    “靓妹，有没有鲍鱼啊？”那个摸她的男人正满身流气地看着她，脸上是轻佻的笑，言语中带着不怀好意的暗示意味。

    一桌的人发出放肆的笑声，看到她慌张的神色后更加肆无忌惮地说起了荤话，甚至还有人站起来想来拉她，她连忙转身跑回了店内。

    进了店里后苏阿细跟另一个人交换了工作，她留在后厨清洗餐具，对刚刚的事还心有余悸。

    终于熬到了十点，大排档开始打烊了。老板人不错，让她帮忙收好店里面的桌椅就回家。一切做完之后她拿上自己的包，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去。

    然而，刚才那桌人还没离开。他们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向外走去，更像是专门等着她。中间那个正是先前调戏她的人，看到她出来那人还朝她吹了吹口哨。

    苏阿细心如擂鼓，她僵住步伐愣在原地不愿再走了，可是那些人却慢慢走了过来，离她越来越近。

    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脑中警铃大作，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让她快跑。她挪动步子，几乎就要拔腿狂奔。

    “阿细！”

    熟悉的声音在她侧前方响起，她转头看过去。是那个两天不曾见到的人。

    他的出现就像黎明之前天幕中透下的一丝光亮，让她这个等待天明的人看到了希冀。惊惧和后怕在碰撞中滋生出一丝委屈，她双腿发软，鼻尖泛酸，这一刻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陈浩南几步走过去，看到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他这两天忙着花店的事，恰好遇上洪兴又有事情，这才耽误了时间来看阿细。今天他去问方阿婆，才知道她来了这里上班。

    他自然地牵起她冰凉的手，转身迫视着那几个古惑仔，眼底弥漫着浓郁的戾气。几人被他迫人的气场惊住，都不敢再往前。他握住苏阿细的手，拉着她往MR2走去。

    苏阿细跟着他，任由那只大手包裹着自己的手。掌心的温度传到她的手掌，再顺着手臂传递到心里，驱散了寒意和恐惧。

    上车之后她呼出一口气，猛地向后瘫坐在座椅上。陈浩南见状侧身过来给她系上了安全带，拧开一瓶水递给她。他看了看外面那些人，已经离开了。

    不过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还不至于动刀动枪。可那几张脸他记住了，再有下次，他不介意让他们长长记性。

    苏阿细连灌了几口水，因为害怕而剧烈起伏的胸口终于开始恢复正常。

    “老板，多……多谢你了。”好像每次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能及时出现，而她好像也习惯了他的帮助。

    陈浩南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她：“很缺钱吗？”

    “不是，”她一边拧上瓶盖一边说着，“我想着能……能赚一点是一点，刚好我也没……没什么事做。”

    他默了半晌，再开口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担忧：“今晚这种时候你可以call我的，我来接你。”

    苏阿细的心怦怦直跳，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不可名状的情绪。

    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连和他对视都做不到了。“那样太……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还是说……你不想看到我？”

    “不是！”她脱口而出，又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转而压低了声音：“好……好吧，谢谢你，老板。”

    她的反应让陈浩南转过头扬了扬唇角，他没说什么，发动车子，脚下一踩油门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