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云顶天宫（下）
听着指示来了，他们立刻拉动绳子，拼了命的往上拉。很快，拖着潘子的黑发少年就出现了。加莱用力将男人一托送了上去，自己则是反手将腰间的刀鞘狠狠往下一打！ 那大头尸胎，正紧寻着两人追了上来，迎头就被这大力一击捣的吃痛，发出一声尖啸后下意识的就往下一缩。但加莱不会轻易放过它，紧接着下一秒，一只42码的脚就不留力的照着它脑门上来了一击，直直将它踹到了洞底，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借着这一击的反作用力，加莱轻巧的在斜坡上蹬了两下，就转出了那个地洞。 “那尸胎皮厚的很，一下子摔不死。”黑发少年一边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边抬眼笑着去看面前：“不过要是有点智力，它应该不会再冲上来了，这一脚也够它受的了。” 但是话说回来，要是那尸胎敢冲上来，就这么一个不大的出口，绝对会众人被当做地鼠打回去的。 胖子拍了拍潘子的肩，调侃他：“瞧见没有，看来你媳妇还是喜欢你多一点。” 潘子脸色苍白，苦笑着摆了摆手：“不说了，这次咱们扯平。” 这一下给他折腾的够呛，虽然又惊又怕，但到底还是怒占更多，便扭头问华和尚道：“他娘的这个洞，是不是尸胎的窝？要是的话，老子炸了它，让它早日投胎。” “那尸胎又不是动物，哪来的什么窝。”华和尚摇了摇头，否定了潘子的这个想法，思索了两秒，面上又带出些许疑惑的神色：“不过这个洞确实奇怪，你们掉下去的时候看见了啥？” 加莱眯着眼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一条石头修成的排道。” “人工修的？小朋友你确定没看错？”华和尚敏锐的捕捉到了少年话中隐藏的信息，显得有些在意的样子。 众人闻言，便也将视线转向了那个石洞。潘子伸手在洞口试了试，“虽然弱得很，但底下有风。” 既然是有人工修凿的痕迹，那就说明这条石道另有用处，至少不是用于简单的排气通风。商量好后，众人就顺着石道滑了下去，想要看看这条石道到底通往什么地方。其中有一个插曲，就是年岁已高的陈皮阿四竟然在他们讨论后路的时候，无知无觉的“死”了过去！！ 但当华和尚和潘子验完尸，吴邪走过去想要在确定一下的空档，老者又宛若诈尸一般活了过来，非常惊悚。而且看起来对自己“死过一次”的事情，他似乎毫不知情。于是其他人只能将困惑埋在心里，向着石道走去。 石道很长，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才从排道里出来。从在此之下，他们还见到了由数以亿计的蚰蜒组成的“银河”。 嗯，看起来是堪称神迹的瑰奇景象，但一想到这是由不知道多少的虫子组成的，加莱就不禁感到头皮窜起一阵阵的麻，衣服底下的鸡皮疙瘩一阵接着一阵。他总是对这种多脚的或没有脚的生物感到束手无策，加上之前顺子说这东西“趋热”、“有洞就钻”的习性，只要有蚰蜒群，他都是能避则避。 顺着排道找进入了皇陵大殿的路，众人走着走着就发现了挂在梁上的其他队伍人员的尸体。手里没家伙事就心慌的胖子，立刻瞄上了那两把尸体上的56式，上梁去摸时，吴邪那倒霉催的体质又发作了！ 大殿顶上盘踞着的人面鸟，让从没见过这样生物的其他人险些吃了个大亏。最后是胖子抓住机会，趁着那怪鸟悄无声落在潘子身后时，一个点射打爆了它半个脑袋。绿色的腥臭浓汁飞射，溅了潘子大半张脸，把他恶心的够呛。 本以为事情能这样简单结束，但细看之下，那半颗脑袋里竟还有另一张脸！ “该死！”顺子看见这一幕，立刻扑过去，将潘子扑倒在一边后大喝：“刚才谁开过枪？！” 加莱在刚刚吴邪错误估计了56式重量，举不起来枪时，就将人往身前一拉，托住了对方的胳膊肘，对着盘旋的人面鸟扫了几枪，逼退了它的攻势。此刻闻言，便自觉的抓着身边青年的手腕举起晃了晃，一脸无辜：“我们俩刚刚射了它一梭子。” 吴邪听的一愣，刚想问“被抓着手也算是开过枪的吗”，就感觉手腕上一紧。他下意识的就用余光瞥向了身侧的少年，就见对方向自己极难察觉的摇了摇头，立刻就闭上了嘴。潘子和胖子在这种情况下倒也没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只是紧随着表示“他们也开过枪”。 正问话时，头顶上的门殿顶接连不断的发出了瓦片碎裂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柱子爬上了殿上，并朝他们这个方向聚集而来。 顺子眉宇间多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气质，一摆手：“开过枪的留下！其他人留下！一直往前跑，绝对不能回头！”人堆顿时泾渭分明的分成两组。这时吴小狗才发现，开过枪的都是他们这边的人，若不是加莱刚刚拽着自己举了手，说不定此刻就要跟那只“橘皮老狐狸”单独周旋了。 陈皮阿四显然是只老狐狸，看见这样的分组沉默的扫了两眼，心头不禁起了怀疑。然而越来越近的声响却也逼迫他无法多想，哪怕觉得再不对劲，顺子表现得又太笃定，只能最后看了吴邪一眼，一甩手，招呼着华和尚跑开了。 等到见不到他们了，顺子才讲自己是“吴三省安排的人”，这次做他们的引路人就是为了把吴邪带下地宫。但具体要问他吴三省在哪，地宫入口又是哪个，他是一问三不知，只说吴三省就给他侄子留了句话，说“只要告诉他这话，他就能知道入口在哪”。 哪怕吴三爷留了话给他们，但语焉不详，任是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搞不明白这个“玄武拒尸”之地是啥意思。但“追兵”们显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呼啦啦几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只觉得体型不小，让人听起来也能直白的感知到情况异常不妙。他们只能顺着门殿外的汉白玉长拱桥跑，才跑出几步，后面劲风突起，几个人就全部势一滚避开这一击。 胖爷不愧是能被称为“爷”的，回手就是一个无目标的点射，黑暗中听到一声轻微的嘶叫，不知道具体打中了什么东西，那团东西就直直摔进了桥下的深渊里。他们边战边退，很快就到了桥末端，那里有两块由赑屃驮着的巨大黑色界碑。 就在这个时候，跑在前面的胖子突然停了下来，一下张开双手，把身后几人都挡了下来。吴邪上去一看，原来石桥的末端，竟然已经坍塌了，石桥和对面‘皇陵界碑’之间，出现了一道约三米宽的深渊，手电照下去一片黑气蒙蒙，似乎有水，但是不知道有多深。 “怎么办？”青年不由看向了殿后的潘子和加莱。 男人端着枪对着天上的东西作为威慑，听到问话，想也不想便道：“还能怎么办，一个一个跳过去，快！” 除了吴邪这个“柔弱”的男青年看着那道缝有些发怵的样子，其他人都很轻易的就跳到了对面。见状，青年也没有办法，只能冲着对面的小伙伴们大吼一声“拉着我点”，一个猛冲就高高跃起。 正在警戒的加莱好巧不巧瞥见上面飞下来的黑影，在看到那个东西的瞬间，他就眉头一跳，不好的预感骤起，下意识就喊了句：“等等！——” 话音还未落，就见等不及已经跃在半空中的吴小狗，身形猛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刮到，紧接着瞬间就往涯底坠落。 加莱：……这倒霉孩子。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跟着跳了过去，试图拽住吴邪的衣领，想要阻止一下对方的自由落体运动。但对方下落的速度太快，少年的指尖堪堪擦过他的领口。 没抓住就只能补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摔死吧？刚刚胖子往底下丢的荧光棒可是瞬间就看不见了，可想而知这裂缝究竟有多深，真要让小狗掉下去，那就变成一条“死狗”了。 加莱只能抽出腰间的长刀，猛力在山壁上蹬了一脚，下落速度陡然加快，紧随着正自由落体的吴邪而去。 也不知青年究竟算是命好还是命贱，说他命好吧，谷间的巨型锁链让掉落的他差点整个人都被拗断，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就蜷曲起来；要说他命贱吧，这么高的裂谷还有不少铁链能阻拦一下他的落势，让赶到是少年能够抓住即将坠地的他。 加莱抓着青年一时摸不准他究竟伤的多重，只能先将他提到锁链上，揽住他的腰，快速的检查起他的伤势。 到底也是好运，从那么高处的坠落，没有骨头断裂，肋骨也没插进肺里啥的，但吴邪还是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青年面色苍白，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发胀刺痛，喉间也弥漫着一股腥辣的铁锈气，冷汗浸湿了额前碎发。疼痛让他腿软的站不稳，只能借着腰间的力道，无力的靠在身后少年肩上。 “没事儿，骨头没断，就是有些内伤，痛过这阵就好了啊…”加莱一边拍了拍吴邪的腰权作安慰，一边打量着现在的环境。卡在这个位置不上不下，进不好进退不好退的，索性距离地面也不太高，还是先落到底再另做打算好了。 少年小心的带着怀里的人跳到了谷底，将对方平放在地休息后，抬头冲着上面喊了几声，示意自己安全到底了。紧接着一只冷烟火从上面扔了下来，差点落在躺着的小狗脸上，幸好加莱动作快，接住了。 少年仰头看着上面一个头探了出来，就晃了晃手里的冷焰火。不一会儿，从上面就扔下一根绳子，晃晃悠悠垂到河床底部，胖子背着自动步枪开始往下爬。 十几米也就是四五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短不短，灵活的胖师傅一下子就滑溜到了底部。他放开绳子先用枪指了指四周，看没有什么动静就跑到喘气的吴邪身边蹲下，戳了戳：“你他娘的没事情吧？” “没事？你摔一次试试看？”小狗没好气的冲他龇了龇牙，嘶哑着回答，“要不是加莱，小爷我就要折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一听这话，胖子就笑了：“鸟不拉屎？估计这里鸟屎都够把你埋了。刚袭击你的是啥知道不？就是一只怪鸟！” 不过看吴邪还能跟自己开玩笑，他倒也放下心了，冲着上面吹了个呼哨，潘子和顺子就也背着装备，从上面下来了。一下来，两人就扶起了吴邪到一边的石头上休息，顺便比较仔细的检查身体和处理伤口。 “怪了……”加莱摸着刀柄，仔细打量了一下安静的上空，“那些东西好像不下来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警惕了起来。果然，刚才那种无形的压力明显已经消失，也没有什么东西再俯冲下来了。吴邪蹙眉看着上方，语气犹疑：“是不是这里有什么蹊跷，它们不敢下来？” 胖子便自告奋勇的要去四处看看，潘子犹豫了一秒拜托了加莱去照顾吴邪后，就跟着胖子分头去四周检查。不多久，一边在搜索的胖子就朝他们打了个呼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顺子就架起吴小狗，跟在潘子身后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胖子已经顺着桥走出去老远一段距离了，手电光都模糊了起来。但在他手电的照射范围里，仍旧能看到他的身后有一大片黑色影子，似乎有很多的人站立在远处的黑暗里，黑影交错，连绵了一片，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加莱打头走在第一个，来到高高的护城河边上就打了个照明弹下去。亮眼的火光在半空中闪过，照亮了下面的景象，他听见吴邪在身后惊呼了一声：“人俑？” 无数黑色的真人高的古代人俑和马俑，夹杂着青铜的马车残骸排列在沟渠之内，连绵一片。这些人俑大部分都是站立着，靠的极密，也有很多已经倒塌碎裂，东倒西歪的堆在一起，在干涸的护城河里，冷不丁跟一帮野鬼似的，感觉瘆人的很。 加莱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块还算大的石头可以绑绳，就走过去将登山绳绑了上去。几个人慢慢的就爬了下来，顺着河道慢慢来到人俑前面。 人俑拿着铜制的兵器，上面已经长出了斑驳的铜锈，脸都被腐蚀的看不出来什么，糊成一片。然而这种破旧的外表丝毫没有减轻那种冰冷的感觉，反而让人更加毛骨悚然。不过这里一帮子人都是盗墓老手了，倒也并不多害怕，反而就这面前的车马俑开始讨论起了这些东西的价格。 胖子看着人俑比划了一下尺寸，又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大小，发现塞不下，惋惜的叹了口气。当吴邪跟他说这东西有些花头，一个头值两百万美刀的时候，他的叹气声就更大了。 人俑长队一直延伸到城河深处的黑暗中，无法窥知它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就这么观察了一会，胖子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诶，这东西怎么都是面朝着一个方向，做着走路的动作？” 吴邪皱着眉，仔细研究了下，得出“这些东西可能是在行军”的结论，就是不知道这东西的朝向那边有些什么。胖子好奇心重，提议要不要顺着那个方向走去看看，但潘子考虑到他家小三爷的身体情况，还是拒绝了。 最后他们还是回了石俑渠上面，之前吴邪摔下来的地方，开始继续思考吴三省给的地宫入口提示。吴三省给的提示非常奇怪，似乎强调的并不是话的内容，而是“吴邪”这个听到内容的主体。这就让他们开始从“吴邪与吴三省的共同点”这一方面下手，试图解开这个谜底。 小狗听着众人提出的几种可能性，头脑风暴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那句话的真正意思。那句话是用杭州土话音译的，翻译过来就是——沿湖渠水至底！有了明确的提示，众人顿时大喜过望，胖子更是甩起包，端着枪就兴冲冲的要走。 “胖哥，等等！”加莱见状，忙伸手拉住了他：“现在既然有了提示，我们也不必着急。吴邪掉下来的时候我虽然拦了一下，但到底还是伤到了，还没缓过劲来。让他歇歇再说吧？” 吴·伤员·邪捂着胸口，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潘子也点了点头：“我们这一路都没怎么好好歇过，精神也很紧绷。这里少见的这么安静又安全，不知道后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是休息一下，之后也有力气应对。” 胖子呆了呆，想想也是在理。但是全身心贯彻“贼不走空”理念的他实在yuhuo焚身，憋了两秒，又拍了下顺子，道：“那咱哥两儿先去探探，勤鸟吃头菜，让他们仨在这里歇着，保证拿到的不比那个老三爷给你的少。” 谁知道顺子也摇头，“老板，我的任务是把他，”男人指了指吴邪：“带到你们那个三爷面前，之后你们的死活都不管我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得看着他。” 小狗听了嘿嘿的笑，冲着胖男人道：“现在知道这里谁是大人物了吧？”加莱看了他两眼，指尖不自觉搓了一下，只觉得有点痒痒…… 怎么说呢？因为身上带伤，而面色有些苍白的吴邪身上显出一种文弱的气质，但总体来看依旧很俊秀漂亮。当他露出这种得意洋洋的表情，就会让人起了那种，看见可爱的小动物翘着尾巴缩在脚边，忍不住想抱起来搂进怀里使劲吸几口肚皮的那种想法。但现在对方可能扛不住自己的“蹂躏”，想了下，加莱还是有点可惜的放弃了。 又闹了一会，有加莱吴邪在边上打圆场，胖子最终还是打消了去摸明器的想法，点起了一支烟，坐在一旁开始轮班守夜。到雪山的这一路上，攀岩、坠崖、绝命狂奔，是相当高强度的运动了，吴邪几乎是一进睡袋就睡着了。 加莱倒不怎么累，归根结底他并不是人类，所以体能也是远超胖子吴邪他们。由于胖爷自告奋勇的要守第一班，他就先缩进了睡袋睡着，等着接第二班。 吴小狗是伤员，其他几人也没打算让他去守。所以等到他休息的差不多醒过来时，风灯已经暗了很多，守夜的人也换成了潘子。 两人小声的说了会儿话后，潘子就赶着他家小三爷去睡袋里休息了。但苦于胖子响震天的呼噜和梦话，吴邪只能在半梦半醒的困顿间有硬捱了两个小时。 他的睡袋和加莱那只刚好面对面，于是每每被呼噜声惊醒后一睁眼，吴邪就能看见睡得不为所动的黑发少年，心里不由得有点佩服并羡慕起他的睡眠质量。 直到胖子被潘子挑了块大石子丢醒，下意识嚷嚷起来，让其他人都没的睡后，就只能收拾收拾行李，继续往地宫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