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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声道:“用不着。今天我住眠眠隔壁,你要是敢靠近她房门,我把你打到跟我对称。”他说着拽着扶手上楼,卢嵇和孙叔一低头,看见地板上两个圆形凹痕,分明是用拐杖砸出来的,俩人俱是打了个寒颤。第二天的火车是五点多钟的,宋良阁拽着眼睛都睁不开的眠眠上了车,虽然说是生气,但又是一别不知道几年能见,宋良阁自然不可能拒绝他送行。卢嵇的后排宝座也被宋良阁强占,他甚至从倒车镜里看几眼困得东倒西歪的江水眠,都被宋良阁探过头来怒瞪回去。天津不愧是华北第一大城市,新建的火车站不论是在什么时候都熙熙攘攘,外头的黄包车被赶着哄闹的散去,他们拿着厚厚一沓转车的票夹登上月台。天气转冷,江水眠围了个毛绒绒的小围巾,可能是为了行事方便,还穿着背带裤和灯芯绒厚衬衣,替宋良阁背着那个长长的兵器箱。卢嵇其实想说的话也都之前说的差不多了,不论是道别还是那显得很突兀的心思。他叹道:“老宋啊,咱俩下次见说不定是什么时候了。”宋良阁:“希望你别做出某些事儿,让咱俩下次见面成仇人就是了。”他这话硬邦邦的说出口,却又觉得不合适……过了半晌才微微松下肩来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在天津也不容易,照顾好自己吧。上次刺杀,如果不是有眠眠,还真是事态难,你以后自己小心点吧。还有,写信,别忘了。”卢嵇点了点头,他转头看向江水眠。她两只手团在嘴边哈气,抬起头来极快的看了卢嵇一眼,小声道:“唔,那就……别过了。”卢嵇心里有点黯然,但又笑了笑,道:“你要再长高一点,以后考虑来天津上大学啊。还有,听你师父的话。”江水眠扁了扁嘴:“知道了。”卢嵇想伸出手碰一碰她头发,却又缩了回来,若无其事的插回风衣口袋里,笑道:“行吧,虽然还有一会儿才开车,但站台上冷。你们进去暖和一点,也好找座位。”刚修养好的小武伸手帮宋良阁把行李拎到车上,江水眠也跟着上了车。车窗玻璃擦得不是很干净,他们俩是订了个小包厢,江水眠放下长箱,一抬头就看到窗外,卢嵇两手插在风衣兜里,站在那里,对她笑了笑。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这会儿终于出了太阳,玻璃棚顶的天津火车站被晨光映照的就像是一座玲珑剔透的玻璃鸟笼,他背朝东,半开放的站台上,正可瞧见橙色的大好晨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映亮他的轮廓。也映照的他今天早上因为走得急而没打理的头发毛茸茸的。江水眠迅速低下头去,卢嵇似乎不想让她这么快转开眼,他还想再多端详他一会儿。卢嵇走到车窗边来,他戴着手套的手敲了敲玻璃。江水眠抬起头来,他却什么也不说,就是对她笑了笑。笑的眼里很温柔,又有一点不言明的事情。江水眠忽然想起这个不正经的家伙昨天夜里越说越正经的话来。说实在的,他是有那么点恐慌的。总觉得江水眠一走真的就跟当年离开他似的,中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事情,回过头来不知道各自要变成什么样的人。就算再小心翼翼的熟悉一遍彼此,他倒也不怕。他却怕少年人的毫不回头,怕一错过,他就要成端着酒杯感慨惋惜当年的那个人了。江水眠心里一缩,她转头道:“我想起来还有话没说。”话音刚落,连忙挤开走廊上的人,狂奔下车。宋良阁还没来得及叫她,一会儿就从车窗里看见了她。她站在站台上,卢嵇也没想到她会跑下来,朝她走过去。江水眠忽然抓起了他的手,一把拽掉他手套,塞进他口袋里,两只手抓着他宽大的手掌,放在了她脑袋上:“给你摸。”卢嵇忽然觉得明明他之前也就是一想,明明或许执念没那么深,或许想着真要是眠眠不喜欢他,也就是命里没缘分。这会儿却在一秒钟眼里发酸,又在一秒之内破涕为笑。他把这一弯一折的心态都融进扩大的笑容里,伸出手去使劲儿揉乱了她的头发。江水眠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不会讨厌你的。”卢嵇笑的眼里竟然如此温柔,他像是惊喜,又像是意料之中:“真的么?”江水眠:“嗯。回头给我写信啊。”她这个冷心冷情模样的小丫头,往往都会在最要命的时刻,说出几句情义暧昧浅淡的话语。面上听起来好像每一个字出格,但若是听者有心,往深里去想,仿佛又字字含着她不愿说的情绪似的。她说着,两只手捏着他的手,荡来荡去。卢嵇笑:“好。就写给你,别让你师父瞧见。”江水眠不做痕迹的应了一声。她犹犹豫豫,又觉得这也没什么的,对卢嵇挥了挥手:“你过来,我有个秘密告诉你。”卢嵇想着难不成这丫头打碎了家里什么名贵玩意儿塞在床底下了?他弯下腰去,她两只胳膊一下子攀住他肩膀,呼吸一下子靠拢过来,在他脸颊上重重一亲,松开了手。卢嵇懵了一下,整个人保持着请舞伴跳舞似的半鞠躬姿势没起身,江水眠后退两步,大笑:“再见啦。”她似乎这就心满意足了,转身蹦蹦跳跳就走。直到火车门关上,卢嵇才猛地转过头去,望向了车窗。宋良阁没好气的跟他挥了挥手,江水眠却不看他了,她低着头似乎在研究小桌上的餐巾,火车很快就驶动了,一直到缓缓离开车站,她都在死抠着那块餐巾,无论如何也不抬头。卢嵇忽然捂住了脸。他觉得这句再见,就是再次相见的意思。**1923年夏。卢嵇马不停蹄的赶回家里,鲁妈迎上来,却看着他外套都没有脱,就问道:“眠眠呢?!”鲁妈连忙道:“在小饭厅听广播呢。发生了什么事,还让老孙从你办公室打电话过来嘱咐的,说要让人去接太太,让她早点回来。”卢嵇随手脱下西装外衣扔在沙发上,推开小饭厅的门。江水眠穿着条薄裙子,正倚在沙发上一边看购物画册一边听广播,眼皮子都没抬:“什么事儿让你慌成这样,二里铺的都快能听见你的吆喝了。白天还好好的,这是晚上又要来跟我算什么账啊?”她反正觉得卢嵇翻旧账能力也一流,他急赤白脸不大多都是因为想起以前被骗的那点屁事儿,又开始火急火燎的时隔几年想证明自己么。江水眠一副皇帝不急的样子,卢嵇这个大内总管却不能不急。他凑上来:“你今天出去没遇见什么去奇怪的人吧?”江水眠放下报纸,翻了个白眼:“我今天去见栾老,肯定也遇见当年那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