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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因为泡水而皱褶的书页被拆开线一张张用机器熨压后重新装订。还有缺页的,因落了水而字迹模糊的以及那些极其珍贵的套书,校方都组织学生做了可以外借的手抄本。这被视为学校开办后最重要的一次图书捐赠,也让校内外的学子兴奋了好一段时间。一是捐书,二是教课,都让徐朝雨感觉自己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了。她才刚放下书,翻着目录找自己要查的词条,迟林就一路小碎步,尽量让自己跑的又快又稳的撞进了她办公室,两边手撑着,手指之间来回绕着复杂的红绳,他道:“朝雨朝雨,你快来看看你会不会解这个。”徐朝雨有些失笑,站了起来,迟林抬着两只手给她看,只冒汗:“我都撑了半天了,胳膊好酸。”徐朝雨小时候总和姐妹们玩这个,她手伸过去,简简单单一翻,绳子绕到她指尖,她道:“这不就好了么?”迟林跟偷了鱼的猫似的闷笑,抱着她的手道:“嗯……我琢磨琢磨,你这要怎么弄才好呢……”徐朝雨瞧出来他的不怀好意了,却脸红着没乱动,可迟林不是装的,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玩下去了。徐朝雨笑着道:“好了好了,我不要玩了。我还要写编订文章的注释呢。”迟林总觉得自己比她大,比她成熟多了,只是徐朝雨这口气怎么像是哄他玩呢。办公室门也没关,他也不在乎,绕过桌子大咧咧的坐在徐朝雨的位子上,晃来晃去:“你这个凳子不舒服,我回头给你缝个坐垫!”徐朝雨吃惊:“你还会缝东西?”迟林这人老是因为些没谱的技能得意洋洋,把脚伸出来,他今儿穿了一双彩布头做面儿的sao气布鞋,上头还绣了两句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道:“我自己拿家里改床单剩下的布做的。鞋底儿都是我自己纳的呢!你看我这手,还有针眼儿呢。”徐朝雨听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想笑,手掩住嘴上,偷笑道:“你好厉害。”迟林道:“真的,咱俩哪天要结婚,我虽然没有指如削葱根,但也可以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了。”徐朝雨听见他说结婚两个字,脸虽然涨红了,眼睛却有些闪躲。迟林就是这样疯言疯语的性子,她帮他赶猫还没有两天,迟林就忽然道:“你一定会跟我结婚吧!我们这是命中注定!要不然我不会遇见你的。”她那时候都没有签过他一个小指头,更没有说过什么要跟他如何如何的话,顶多是……大家都有没太点明的好感,他突然笃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得她心里阵阵涟漪。迟林性子狂,不由得她拒绝,自己先都发了誓似的说定了。想完了之后,忽然泄气:“你那个哥哥,知道我么?我可知道他,现在是徐金昆手底下大红人了。他若是不愿意,指不定叫个宪兵队过来,把我绑上磨盘推河里去。”徐朝雨想着卢嵇还没见过迟林,要是瞧见迟林的高开叉破长衫和那双百家布彩鞋,真说不定干得出来。只是徐朝雨却不敢提起结婚二字。她有一次下课晚,和迟林在南开的花园中漫步的时候,提起来一句:“我最近做了好多不好的梦……”迟林要再问,她却忽然止住嘴,显得神情有些惶恐,怎么都不肯说了。俩人都快成学校的名人了,一个是学校的大美女讲师,一个是学校的大疯子主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一张照片里都看着奇怪的俩人,竟然天天并肩漫步在学校里。这会儿他们走到话剧社社团聚会的草坡下,还没引得学生们惯例的一阵笑闹嘘声,徐朝雨就匆匆忙忙的要走了。她自那之后,再也没提起做梦这件事儿,迟林却觉得这件事儿很重要,一直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只能频繁的往徐朝雨眼前蹭。徐朝雨似乎也瞧出来了,这会儿迟林这个耍官架子的领导霸占着她的椅子,她穿着宽松的旗袍抱臂坐在桌沿上,道:“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梦,你还记得吧。我……我梦见了我死去的那个丈夫……”迟林愣了一下,他记得徐朝雨以前说自己不太记得几年前的事情了,她现在是渐渐想起来了么?徐朝雨丰腴白皙的手臂紧紧拥着自己,勉力笑了笑:“他说……他绝不会放过我。你、你或许不知道。我……我杀……”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江水眠站在没关的门口,笑道:“朝雨jiejie。”迟林连忙站起来,把自己长衫使劲儿往下拽了拽,遮住了自己的花鞋,走上前来要握手:“哦,这不是嫂子么?”江水眠:“……”我没过门暂且不说,你丫离进门还十万八千里呢,就叫上嫂子了。徐朝雨大窘,手指捏着镯子,道:“眠眠,你莫要听她瞎说!你来干什么呀?你们从北京回来了?”江水眠笑:“五爷手底下人忽然说天津出了点事儿,卢爷就赶回来了。我们就待一天,其实我就是说想明年考这所学校,过来看看能不能拿到些去年的考题之类的——”迟林兴奋的直颠:“嫂子,要不要来考语言学,亚洲语言、美洲语言都能选!要不然来学生物,我亲自授课,可以学期末去你家辅导啊!”江水眠微笑:“我学工科。”迟林却不泄气:“我给你要去年考题去啊!今年考试也结束了,考题也应该可以对外公布了!嫂子别走,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帮你要!”徐朝雨叫了一声:“哎——”他可是出了名的不受待见啊!能要回来就有鬼了。迟林走出门去,就看着体育课的几位先生带着乌泱泱一帮好奇学子,朝他们国史院儿飞奔而来。江水眠回头,就听见一声喊:“是科学斗殴派的江小姐么?我是南开大学的散打老师,我姓吕!”江水眠看那精瘦的老师冲过来,激动地额头上冒汗,极其不标准的猛地一抱拳,中气十足:“江小姐!”江水眠:“呃……”“江小姐先听我说!韩慕侠先生是我们以前的武术课先生,您一定也听说过她的大名,只是去年,他说自己怀着忧国忧民之心,要去想办法让武术刀法走进军队,连最后的工资都没结,一走了之!我们今年请了好几位先生都不合适,大家都在说既然有了女的国史讲师,怎么就不能有女的武术先生呢!”那散打老师一脸激动,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