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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渣不断往下掉落,远处其他场馆的大火被渐渐扑灭,蓝野走过来,指着地上一堆被脱下来的军服,道:“这里差不多就是他们脱下来的全部军服了,差不多快三百件。”卢嵇把烟在指尖上转了转,又放回铁盒:“嗯,按照军装上的名字,查一查城防军的名册,托人把钱给他们家人吧。要是有孩子多的,就再给两百大洋。他们都是老乡?”蓝野点头:“他们都是承德周边各个村子的,你看到了那个高个子,就是刚刚在屋里喊话的头儿,美国馆里的人基本都是他的同乡。”卢嵇看到刚刚那个在阳台上传话的年轻人,满脸血污的躺在高个子旁边。他道:“嗯,要是有没找到家人的,就拿剩下的钱,给他们乡里修条路吧。这年头,好好读书,当什么兵啊。”他说罢,转着烟盒坐上车,似乎不想再看了,军用越野车也驶离了美国馆。另一边,江水眠终于在场馆外许多人逗留的空地上,找到了宋良阁。他那时候正背着一位大腿中枪的八卦掌老师父,四处找军医。江水眠连忙冲上去,紧紧抓着他胳膊——宋良阁本来最不担心她,她在卢嵇身边一定会很安全。他却没想到江水眠会出现在这里。江水眠连忙道:“受伤了么?你还好么?”宋良阁只有一些擦伤,他颧骨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道:“我没事,你找个军医过来,我背着的这位老师父受伤了。”江水眠叹气:“医生根本不够,北京城内本来就没几家议员,卢嵇还是把军医派过来都不够,受伤的人太多了。老先生伤在哪里了……”宋良阁看着前头有些军医正在打开车后门,把几个重伤者用简易担架往上抬,他正要往前而去,江水眠却拽住了他的袖子:“宋良阁,不用过去了……爹!我说——老先生已经……”宋良阁不信,江水眠冷静道:“你把他放下来吧。我刚刚摸过脖子了。”他讲那位老先生放在路边,不远处有支起来的油灯,那老先生裤腿已经湿透,脸色青灰的倚着江水眠,不动了。他伸手探了一下鼻息,早已死去多时。宋良阁怔怔:“刚刚他还跟我说话呢……”江水眠道:“老先生叫什么名字?”宋良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冲出来的时候,他在我斜前方,打伤了两名士兵,我看得出来,那几下死招不怎么在比武中常用,是八卦掌。”江水眠长吁一口气:“军队在那边清出了一片空地,来放尸体,我们送他过去吧。若是门人徒弟想要找他,会去那里找的。”宋良阁点点头,走出去还没几步,就看着几个衣衫都被抓破,眉毛都被火燎过的年轻人四处在找人,他们远远瞧见了江水眠他们,连忙冲了过来:“师公!”宋良阁愣了一下,让开身子来,几个年轻人跪在旁边,一时竟不敢伸出手去,探一探老先生的鼻息。江水眠只能做这个坏人:“老先生已经故去了。对不住,他伤的实在太重了。”个子最高的那个二话不说把老先生背起来,跟他的个头相比,那个削瘦的老者轻的仿佛只剩一把骨头。几个年轻人眼里含泪,嘴上却挤出笑来,向他们二人拱手:“谢过您两位。”他们深深一鞠躬,转身要走,宋良阁忽然问道:“老先生叫什么?”那年轻人回过神来,一本正经道:“尊师姓李名浩烟。三代不过十个人的北京小门派,您未必听说过。”宋良阁一拱手:“八卦掌李浩烟。我记住了,若日后有机会,我会上门祭拜。”几个年轻人又一作揖,转身走了,走出去一段距离,才像是忍不住似的,爆发一阵哭声。江水眠拽着他的手,道:“栾老和太师公呢?他们还留在里面么?”宋良阁:“嗯,可能是,我们去找他们吧。”江水眠有些紧张:“要不我一个人去吧,你歇一歇。”宋良阁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没事儿,我这年头见生死还少了么?我都看淡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吧。”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今天终于准点了!!!甚至还提前了!!!宝宝最棒!☆、第138章天边微微泛起一点灰蓝色,除了那些躺在担架上的人以外,站着的人都没有功夫去看天色。他们在忙着救助伤者,寻找亲人,搜查叛军。在蓝野与冯继山镇压叛军后,不断开始有人涌入博览会的场地,想要在场馆内或其他出口外寻找自己的亲人。大火平息后的万国博览会彻底断电,大家只能凭借凌晨的一点微弱的天光在寻找。花坛和空地边上到处都是生死不知的人,鞋子外衣帽子落得满地都是,爆炸和大火后坍塌的各国展馆外,有人用手扒着瓦砾找人找东西。论谁看了这幅景象,也猜不出几个小时前万国博览会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这场远东之地最大的盛典,就要以这样的惨状收场。江水眠拎着油灯,翻开花坛周围几个面朝下的人,都不是栾老和太师公。从外头涌进来寻找亲人的人越来越多,一些人鞋被踩掉了,随便在地上捡两只大小不一的布鞋,趿着鞋子继续找人。拿着蜡烛油灯的人越来愈多,一片黑暗的万国博览会里,渐渐蜿蜒起一道道星光般的人流。刚刚是漫天的红色火光中大家疯狂的往外奔走,如今却是深蓝的微光下,众人秉烛,缓慢悲伤却也坚决的走回博览会的废墟之中。只要发现了有活着的人,大家都会守着人喊起来。有的幸存者还能够答话,来寻找自家亲人的陌生人会四处传话,喊出幸存者的名字,帮他寻找家人。若是昏迷过去的人,就会有人背起来,四处询问。江水眠没有找到他们之前,就先听到有人喊道:“李存异,有谁认识的?走不动了,正坐在广场北边的花坛上!谁是李存异的家人?”宋良阁听到这传过来的喊话,连忙朝花坛那边跑去。远远的就看到李存异坐在花坛边沿,另有一人倚着花坛坐在地上,似乎是实在是坐不住了,倚在了李存异唯一一条腿上,静静的坐着。虽然跛脚但仍然比江水眠快上半步的宋良阁陡然停下脚步来,江水眠跑到他身边,也才看清。李存异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摩挲着摆在膝头的铁杖,那细铁杖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