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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乾清宫的人来。结果足比往日迟了两刻多钟,小禄子方姗姗而至。辛虞心中不免纳闷儿,但也知道御前的人不好乱打听,尤其是有关长平帝的事儿,什么也没问,带上琳琅和四喜出发。长平帝许是真忙狠了,面前御案上摆了好多奏章,像辛虞前世那些苦逼高中生似的将桌案围了半圈,只要他往里面一趴,怕都要寻不见人。男人眉蹙着,显出几分不耐,听到辛虞的问安声,话也懒得说,只摆摆手。辛虞识趣地没有作声,轻手轻脚走去自己的位置,同往常一样开始抄。才写了一页多,那边长平帝突然一把推开面前几摞折子,大发雷霆。“不行,不行,不行!都知道盐务上有诸多陈疴,税款收不上来,真要整顿,又个个跟朕说不行。难道明知道是个脓包,朕还不能挑破,要忍气吞声养着它?”屋内哗啦啦跪了一地,辛虞也忙丢了笔,屈膝跪下。像是犹觉不解气,男人又抓起手边几本奏折狠狠掷向地面,“朕看他们哪里是忠于大祈忠于朕?他们分明只忠诚于自己的利益!”辛虞垂着头,余光刚好能瞥见斜后方抓紧裙子手直抖的琳琅,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不争气地乱跳。长平帝如此震怒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说实话,久居上位之人,身上都有股凌人威势,平常看着便让人心中生畏不敢亲近,何况发怒之时。且比起本就侍奉在这书房里的几个太监,她和琳琅还要多一层顾虑,她们会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灭了口?辛虞一面伏低身体,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一面祈祷长平帝发过脾气能怒火稍降,至少,没恢复情绪前千万不要想到她。好在长平帝向来克制,发泄过一通后很快冷静下来。他一屁股坐回楠木黑漆雕龙纹椅子上,伸手端起茶盏灌了一口,又重重搁回,发出好大一声响,“茶凉了。”立即有内侍小心上前,端起茶盏去换新的来。其他人则觑着他的神色,开始收拾起乱成一团的地面和御案。长平帝冷眼瞧了一会儿,满脸不耐一挥手,“笨手笨脚的,都下去。”然后转头一指刚默默起身的辛虞,“带着你的宫女,过来帮朕把这些整理了。”这些她哪里敢碰,不要命了吗?辛虞膝盖一弯,又重新跪了回去,“嫔妾不敢。”长平帝脸色不怎么好看,“朕叫你整理你就整理,有什么敢不敢的?”“老祖宗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违者死。”辛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坚持。“老祖宗的规矩你倒记得清楚。”长平帝怒极反笑,“那你记不记得抗旨不尊是什么下场?”辛虞不做声。见她这种反应,长平帝沉下脸,“你既不怕朕现在就摘了你的脑袋,来人,将昭容华身边的宫女拖出去杖责!”他说着,犀利的眸光锁死辛虞,“打到你肯为止。”辛虞心惊rou跳,眼看着琳琅一脸惶恐即将被带走,她咬咬牙,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嫔妾,遵旨。”长平帝丢给她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摆摆手叫人都退下,身体后倾靠进椅背,接过新上的茶垂眸饮起来。辛虞面无表情起身,先看了下琳琅的情况。见她脸色白得纸似的,但控制住了没哭也没出声,心里叹口气,带着她先去拾地上散落的折子。刚捡起几本摞到一起,那边纪阎王又发了话:“把朕批过和没批过的,分开整理好。”☆、81.再次要收拾这些碰不得的东西辛虞已经胆战心惊,还要把批过和没批过的分开,不是要她命吗?她抿住唇,仰头去看对方的神色,却只望见他线条冷硬的下巴和余怒未消的眸,像是被什么狠狠蛰了下,忙又收回视线。辛虞拾起一本折子,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瞧也不敢瞧上面的内容,瞥见朱红的一个“准”字,就塞到了琳琅右手中。琳琅指尖冰凉,虽强作镇定,但依旧慌神,一时不解她此举何意。辛虞也不说话,又翻开下一本,见没有朱笔批注,塞到琳琅左手中。几本下来,琳琅终于反应过来,将辛虞递到她左手的摞成一摞,右手上的放去另一摞,其余一概不管。整理过十几本之后,辛虞稍稍定了心神,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提裙蹲在地上机械运转一般捡折子、翻开、分类,权当这双手和这双眼睛都不是自己的。奏折摞得差不多高了,她自己抱起来,垂眸走至御案前,按之前无意间看到的,将未批阅的放长平帝左手边,批过的放右手边。纪明彻喝着茶,随手翻开几本看了看,发现批过未批过的虽然分开了,获准和驳回的却仍然混在一起,刚要皱眉开口,想想又按下不提。很快辛虞和琳琅整理完了地上散落的奏章,长平帝下巴往桌上一扬,“将桌子也给朕收拾了。”辛虞只好认命地继续给他当奴婢使。他是这宫里最大的boss他说了算,只要性命无虞,她便当自己是遇到了难缠客户的保洁阿姨好了。终于整理好长平帝的御案时,辛虞长长吁出口浊气,赶忙行了个礼带着琳琅退回自己桌边,端起上面已然冷透的茶便灌了好大一口。冰凉的茶水苦中带涩,早不复先时清香,却一路顺着喉管入腹,让躁个不停的胸腔得到稍许冷却。对方什么都没说,她这算是过关了吧?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样危险的地方,为何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难道就为那句富贵险中求?辛虞觉得她如果同那些嫉妒得眼都红了的人实话实说:“我又不想,是他强加到我头上的。你们要是喜欢,尽管拿去,我求之不得。”,说不准会叫她们给生撕了。辛虞脑子里乱糟糟,半天都静不下来,琳琅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辛虞这些个宫女里,就属她最沉得住气遇事不乱。她今日也的确表现不错,受了那样的惊吓,甚至险些被拖出去杖责,依然没出什么岔子。就是面上白得厉害,手心也一直出汗,怕弄脏折子,不停在拿帕子擦。这会儿稍稍得以喘息,她几乎是把帕子攥紧在了手里,好半晌,才用目光询问辛虞接下来要怎么办。辛虞已将冷茶喝掉多半盏,见她望来,看一眼砚台。还是要找点事情做,免得总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琳琅就又添了点水在砚台中,重新磨起来。从长平帝突然震怒到现在,足过去有小半个时辰,砚台里的墨汁早有些干了,要抄书,还得再磨些。接下来的时间比起前几天更像是煎熬。辛虞到底受了些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