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4 划分了一下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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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厨房里钻出个漂亮的女人,众人不由得下意识坐直了些。 她身量颇高,估计有一米七,在这个普遍营养不良的年代相当扎眼。瀑布一样的黑发简单地梳了个马尾,一身皮肤细腻白皙,就是现代姑娘都不太容易养得出来。她端着盘奇香扑鼻的东西出来,单手解着围裙,身段窈窕得一众光棍都不敢细看。待走到五官可辨的距离,众人暗叹,一张非常符合现代审美的小脸。 迟源悄悄戳了一下旁边的傅东君,小声道:“这么漂亮的美女他都不下手,他是不是不行?” 傅东君扫他一眼:“你行你上。” “看不起哥的泡妞技术?”迟大夫不满,“要是能追,我绝对追一个给你看看。” “现在不怕她一身病了?” “看着挺健康的,”迟源嘀咕,“气色红润,这个年代不容易的。” 宁昭同走近了,看了周围一眼,没忙着打招呼。围裙朝傅东君怀里一摔,盘子先放在陈承平和雷众中间:“吃,刚出锅的。” 两人都愣住了。 普通话。 傅东君有点呆,抱着围裙:这姑娘这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怎么那么眼熟。 “不吃?怕我下毒吗?”她笑,看向眉宇间写着疑惑的姜疏横,“那你手快点,给师兄多抢两块。” 师兄! 这下众人可就明白了,一时“卧槽”声此起彼伏,比看见聂郁的时候大声得多。傅东君一把上来握住她的手腕:“同同?” “哎,疼,”她叫唤完又笑道,“不敢认了吧?” 喻蓝江连忙确认:“宁姐?” “卧槽,真是宁姐?” “你这,换了个壳子?” “聊斋是吧,太离谱了。” …… 陈承平盯着那个纤细的身影。 以皱纹看,她应该已经超过三十岁了,但发乌肤白,眉眼舒朗,看着一点都不显年纪。 而身高和五官……说不像,其实也是有几分像的。 她一一回复了几句,让众人都暂且相信了她的身份,而迟大夫哀悼自己只存活了一分钟的爱情之余还不忘很有风度地关心一句:“这具身体用起来有什么不适应吗?” “能有什么不适应的,”她笑,“我十四岁就在这个壳子里了。” 又是一片哗然,众人的询问此起彼伏。她脱鞋上了檐,嫌弃地推了推陈承平,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解释:“我当年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有一年半左右是植物人状态……” 那杯子是自己用的,陈承平瞧见了,还略微有点不好意思。 他倒没有很难接受老婆换了个壳子这件事,毕竟看起来还是一样的漂亮,岁数应该也差不多——所以她跟傅东君说那事儿是真的啊? 她也没说多了,只用“以后你们就知道”来糊弄过去,再喝了一口茶。 蜀地的苦丁,相当解渴。 她喝完后又推了陈承平一下,这下实在是忍不住直说了:“妈的,你们能不能把脚放下去,什么味儿没数吗?” 雷众立马听话放下,陈承平笑骂一声,把脚移开。其他人倒是没这胆子,都很安分地只放了屁股上来,这时候倒是没沾多一句宁姐的骂。 等那股销魂的味道散了,她拿起一块酥rou,招呼众人吃:“你们什么情况啊,看起来那么落魄。” 这苦水可有的倒了,雷众满心都是抱小宁大腿的想法,此刻描述得异常惨烈:“……没办法,只能跳,跳了可能还能活两个,就都跳了。跳到半路撞上一大团白光,然后都就没意识了……” “在哪里醒来的?” “一个寨子,看上去原始得要命,还吃人rou,”吴璘笑得很是不怀好意,“而且姑娘一个比一个辣,老喻差点儿让人留下来当压寨夫君。” 喻蓝江闻言又开始骂骂咧咧,推开他坐到小几旁边,拿了一块酥rou。 傅东君从后面轻轻摸上宁昭同的背脊,她回头,看到他眼眶有点红:“啊、师兄?” 傅东君说没事,缓了缓情绪,笑道:“那姑娘二话不说就往老喻怀里钻,坐他大腿上摸他屁股,吓得老喻差点儿连夜出城。” 她扑哧笑出声来,塞给他一块酥rou。 许久没见的油荤入口,他眉眼眼见着就弯起来:“不过老喻也该习惯了,摸屁股这种事。” “啥?”喻蓝江从抢夺酥rou的人民海洋中抬起头来,皱起眉头,“说什么呢坏我名声。” 傅东君暗中偷笑,下巴指了指陈承平:“当年选拔的时候,老喻游得慢,老鬼就跟在他后面摸他屁股。” “嗯???” “竟有此事?” “老子连夜爬上崆峒山。” 喻蓝江恶狠狠地竖出中指,并且凭借体力优势再次分得一大块。 众人大笑,陈承平对上她调笑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都不想反驳。她见状奇了,歪头:“真的啊?你还有这爱好?” 陈承平眉间略挑:“我有没有你还不知道?” “哦——” 她笑了笑,没搭话,又给傅东君喂了一口。 陈承平见状心里突然一顿,莫名有些不踏实。 三十多个人的饭,小院厨房是做不出来的。宁昭同唤了成清一家过来帮忙,再到村子里去买了不少蔬菜,鸡鸭也各有几只,热热闹闹地摆了四桌的丰盛晚宴。 已经把自己搓干净的雪豹众人和淬锋众人巴巴地看着院外的大灶,馋得要命。 宁昭同把菜色嘱咐完,进院关门,看着满院裸着上身甚至只穿了裤衩的壮汉,叹了口气:“兄弟们,咱们现在是在封建时代,妇女同志还比较害羞。我们能不能按捺一下炫耀身材的心,先把衣服穿上?” 众人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从晾衣绳上把衣服穿上,似乎还有因为拿错争执了两句的。 下午他们一起把衣服洗了,这个天早就干透了,不过光着是真的舒服,贪凉就贪到了现在。 聂郁含着笑迎上来:“辛苦了。” “不辛苦,”她缓了缓神色,又看向迎过来的陈承平,“饭好解决,今晚你们在哪里睡?” 迟大夫毕竟是大夫,还是比较爱干净的,所以下午把裤衩也一起洗了,这时候才穿戴完整过来:“我们有睡袋,先在院子里凑活一晚上吧。” “……”她苦恼地挠了下头。 那表情有点可爱,陈承平没忍住笑了下:“不方便吗?” “也不是,就是……”她想了想,“感觉会有点像停尸房。” 迟源乐得不行:“那么平整的地还嫌弃,我们估计早就真成尸体了。先这么凑活着吧,明天开个会想想办法,也不能让你俩养着。” 聂郁连忙澄清:“我也是同同养着的。” 这话在这场景下倒也算不得暧昧,迟源便没什么反应,只开玩笑说那我们都是吃软饭了,陈承平却不免多看了聂郁一眼。 宁老师,同同。 院子要养成这样,不是三两天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们孤男寡女,相处了很久。 时机不合适,他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忐忑。不久后听见她招呼一声,便回身组织众人入座,享用这顿难得的饱饭。 四桌人团团坐下,成清一家也在,成珠看着桌子上另外几个魁梧的壮汉,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鱼氏。 聂甫那样的身形在蜀地已是万里无一,这群人中竟然不乏比他还高还壮的,有一位甚至生得跟巨人一般,抬头都看不到脸。 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样的朋友? 本来宁昭同的意思是大家都饿狠了,坐上桌吃就行。但雷众显然是个会来事的,举着杯子站起来:“同志们,别的不说,咱们得先感谢感谢宁老师的收留吧?” “啪啪啪啪啪啪……”群众们相当给面子,手心都快拍肿了。 宁昭同无奈地和傅东君对视一眼,抬起杯子:“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不要这么客气。这杯我干了,大家随意。” 她喝得利落,又是一轮热烈的掌声。 雷众按了按手心,示意消停下来:“仲夏之夜,蔷薇飘香。同志们,如今虽然艰难,但曙光就在眼前……” 陈承平叹了口气别开脸,宁昭同看见了,笑着低声问他:“你也烦啊。” “烦得要命,”他把脑袋凑近,骂道,“都他妈什么地方了还不忘这套。” “他是政委吗?” “不是,但他说他军政一把抓。” 细微的体香传到鼻端,陈承平心里有些躁动,猛吸了两口,她却已经退回去了:“下次在他开口前把他按住,威胁他再来这套就不给他饭吃。” 左边的聂郁轻笑一声。 陈承平坐直了,把所有神色都按进眼底。 雷众即兴发挥了十分钟后,话语权交到宁昭同手里,她做了示意,大家终于可以开始干饭了。 因为没有铁锅,所以除了那一道茱萸油炒兔rou是家里的锅两次炒出来的以外,其他都是炖菜和烧烤。但油荤足,又是聂郁盯着处理的,所以味道也能算得上难得的不错,光看成家两个小孩子的表情就知道了。 特别是那一道野生菌鸡汤,香得舌头都要掉下来了。 顾及着人民子弟兵的脸面,众人抢得还不算很激烈。等塞了个半饱,会来事的就端了酒盏过来,要敬宁老师的酒。 她其实不想喝的,但军队里的人别的都可以不会,劝酒技术那是炉火纯青。看左右两个大男人也不帮忙挡一挡,她一怒之下照单全收,利落得大家齐齐叫了一声好。 雷众脸上笑开了花,就这么十度不到的农家腊酒也让他把脸喝红了,凑上来拍马屁:“宁老师果然女中豪杰!我听陈队长说您是两斤高粱的海量,以前还以为他吹牛逼呢,现在是看出来了。厉害啊,厉害!” 宁昭同愤怒地看向陈承平,陈承平愤怒地看向雷众:“你他妈干嘛把我供出来?” 雷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要命的话,捂着嘴打哈哈过去:“啊、啊,吃菜,吃菜。” 于是正面战场只剩下了陈参谋长一个人。 陈承平干笑两声:“别生气,我给你道歉,你先吃饭,多吃点,一会儿胃受不了。” 宁昭同倒是还想再骂两句,但第二轮敬酒的已经上来了,只能继续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 她本来是没觉得自己会醉的,就这RIO的度数,搁以前她喝一晚上都只会有想上厕所的欲望。但当筷子一松,昏沉沉地倒向聂郁怀里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cao,怎么了?”陈承平连忙扶住她,摸到她尚算平稳的脉搏,“迟源!过来看看!” 聂郁把她上半身抱进怀里,想到什么,突然有点懊恼地反应过来:“喝多了。” “啊?”雷众傻眼了。 迟源蹲下来检查了一下,确定了:“估计是喝多了。” 陈承平也终于意识到了:“哦,换了个壳子,这个不能喝。” 聂郁起身,把她打横抱起来:“你们吃,我带她下去洗洗。”说完就朝院子里面走。 看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和熟稔的手法,众人神色都微妙了一下。傅东君想跟上去,陈承平做了个手势:“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一个盖章的前男友,一个当着领导骂出的“那是我老婆”,一个换了壳子的女主角…… 众人默默吃饭,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32 陈承平看着窗外晾着的那几条小布料。 川南发展迟缓,他岁数也不小,又是幼子,其实是认识这个东西的。他妈当年用过,藏着掖着不好意思让人看见。村里的混小子没人教,有时候还会用它来骂人,像是认为这种东西提及都是羞辱。 月经带。 是,现在这个时候,又没有卫生巾。 可她根本不会用针线,这东西按理说很难买到,又那么精致…… 里面传来一些声音,她好像是醒了,迷茫地发出意义不清的音节。聂郁轻声哄着,俯下身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接着又是水声,潺潺不绝,还隐约传出奇特的血腥味。 许久,他湿着裤子抱着她出来,她身上衣物已经换过一遍,头发微润地散在他臂弯里,眼皮阖上,看上去睡得香甜。 陈承平喉中咽了咽。 也是,其实都不必再找什么理由了。 把她塞进被子里,聂郁开了窗让guntang的空气能流通,以便吹干她的发梢。摸了摸她脑后的发,聂郁起身撤开,颔首,对上陈承平的眼睛。 沉沉的,看着他,也看着她。 两张床,但只有一张铺了床单被褥。 聂郁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道:“队长,我想跟您聊一聊。” 陈承平看着那张陷在被子里的小脸。 润润的睫与唇,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他看得有点痴,聂郁也并没有出声打扰,许久。 陈承平低声回道:“带路。” 两人从后院墙利落地翻了出去,陈承平回头看了一眼:“不太安全,改天镶点儿碎瓷片什么的上去。” “好,哪天去找一找,”聂郁应下,“队长,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陈承平抬脚跟上,很快就看见山头一轮艳红的落日,残阳铺在水中。 河里有不少晒得黢黑的少年,此刻都好奇地看着两人。 “差不多也是去年这个时候,我被同同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聂郁开了口。 “受伤了吗,严不严重?”陈承平问。 “右边小腿闭合性骨折,肘部磨得很厉害,不算严重,就是天气太热,差点感染。” 那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承平点点头:“看你现在养得挺好,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对,托……同同照顾我很精心,”想到那段日子,聂郁忍不住弯起嘴角,“她责任感太强,什么都求尽善尽美,哪怕知道我的身份其实不该跟她牵扯太多。” 陈承平看着他嘴角的弧度。 许久,陈承平说:“你对我没有歉意。” “是,”聂郁回得很快,认真地对上长官的眼睛,“队长,即便我有愧疚,也不是对着您的。” 那双眼时常带着笑意,加上满脸稚拙的曲线,少有人会抗拒他的接近,亦或怀疑他的真诚。 然而陈承平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称不上是察觉部下背叛的惊诧,而是更复杂的……他说不清的感受。 聂郁顿了顿,便继续说了下去:“队长,同同从十四岁起就生活在这个世界,她有自己的家庭。有丈夫,不止一位,也有孩子。” 陈承平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孩子?不止一位的丈夫? “长子十四岁,还有一个小女儿,”聂郁垂了垂眼睛,“您明白我想说什么……同同不会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陈承平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那你呢?我看你这意思是,你也没打算回去。” 队长就是队长。 聂郁笑了笑,声音有点低:“在特瑟内的塔上被她扑下来的时候,我就再也没办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了。” 如同情话,缠绵得他的心都要颤了。 陈承平盯着湖面的粼粼波光,一时没有搭话。 他自认也是那么死心塌地的认定她,却没办法像聂郁一样,许出生死相随的诺,哪怕他对自己父母的感情其实远远不及聂郁。 他是淬锋的参谋长,是非洲维和任务的第一指挥官。 他手底下还有三十多个孩子,他还有安全把他们送回父母怀抱的责任。 这种剖析让他一颗心有种血rou淋漓的痛,但他一贯不缺少直面现实的勇气,深吸一口气:“聂郁,你能照顾好她吗?” 他期待着他优秀的下属再向他回答一句“保证完成任务”,却迎来他慌乱的解答:“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 陈承平愣了一下。 还能有什么解释。 “队长,同同有丈夫,”聂郁再次强调了一遍,失笑,“我跟她表白的时候就坦然承认了自己介入别人家庭的事实——我知道不太好听,但队长,现在是封建社会。” 陈承平脸色变了,神情一肃:“你觉得她是可以分享的。” “不,我没有任何不尊重同同的意思。队长,我的意思是,她原本就是道德包袱很重的人,我们不能把所有的负担都甩给她,”聂郁看着他,神情也有几分少见的执拗,“是,那些事说来很难堪,也很伤面子。但您和同同之间没有任何龃龉,她对您的爱不会少半分,为什么一定要让她那么痛苦呢。” 陈承平听懂了,同时不敢置信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其实明白,事情会走到如今地步,她和聂郁主观上都付不了多少责任,更该叹一句造化弄人。设身处地地想,她和聂郁相依为命破镜重圆,在一个几乎不可能再和自己相遇的环境下,甚至可以说是合理的。 可…… 如果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人跟他说,有一个男人要和你分享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一定会一拳打掉他所有的牙。 但倥偬这么多年就遇见这么一个可心的,加上这个想插足的男人并非面目可憎,甚至如今可能自己更像那个插足的……他甚至克制不住的有些动心。 陈承平缓了缓情绪,沉声:“你真的不介意吗?” “就我而言,其实不敢谈介不介意,”聂郁笑了笑,有点单薄,“队长,同同虽然没明确告诉我,但她在这个世界应该是,嗯,位高权重。” “你想说什么?” “她身上有很重的担子,天下百姓,芸芸众生……我只是不想她再费心为我负责任,”聂郁看向远山,太阳已经快全沉下去了,“您能再陪她走一段,等尘埃落定,她的遗憾应当会少很多吧。” 陈承平沉默。 他在某一刻感到了一些自惭形秽。 因为自己毕生挚爱的另一个追求者,为了她的快乐,甚至愿意放弃独自拥有她的权力。 他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抽支烟,片刻后,有些失态地闭了闭眼:“她会接受吗?” 说到这个,聂郁神情尴尬了一瞬:“这……也是个问题。” 看来确实是自己的意思,不是她费心说服的,否则这个事他还真不太好接受。 夕光已经快散尽了,陈承平回身:“走吧。实在不行再灌一顿,灌完慢慢收拾。” “……” 聂郁失笑,倒也收拾好心情,大步跟了上去。 不过想到她今日在浴室里黏黏糊糊的样子,他还真有点心痒了。 33 吃过饭,帮成家女眷洗完碗,众人三三两两地坐在檐下吹牛逼,还有出门去村子里溜达的。 许久未见聂甫,宁先生又醉了,鱼氏心里实在忐忑,向那位生得十分漂亮的小哥询问道:“不知宁先生现在如何了?” “啊?”傅东君站起来,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这位jiejie,我听不懂……” 他们这里除了老鬼不知道怎么学来几句当地话,也就只有两个湖北人能略微听懂一点点,跟当地人是真交流不了。 鱼氏看他茫然的样子也有点急了,指了指没亮灯的房间:“宁先生,宁先生可好?” 迟源也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大概都明白是在询问宁昭同,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不用担心。 傅东君对迟源说:“要不带这位进去看看,看她们也很熟,同同应该不介意。” “大哥,老鬼和老聂都在里面,”迟源露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你知道现在里面什么情况?不怕被台风尾甩一脸吗?” 其实确实是有点怕的,否则也不会这么踌躇。 鱼氏看他们俩没有动的意思,真有点慌了,拉上成珠下定决心就要往里面走。地上躺尸的连忙避让,傅东君哎了一声跟上去,众人暗搓搓地探出半个头,想看看宁老师的闺房。 结果进了卧室还有一道门,傅东君对着那些脑袋骂了一声,把门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成珠点上灯,看着榻上挣扎着睁眼的宁先生,连忙请罪:“先生请恕罪,我与阿娘怕您出什么事,所以执意要进来……” 宁昭同倦怠地掀了掀眼皮,抬手,傅东君会意,连忙上来把她扶起来。 鱼氏和成珠奇异地对视一眼。 这位又是宁先生的谁? “抱歉,不胜酒力,我失礼了,”宁昭同坐起来,揉了揉眉心,“诸位都吃完了吗?” 成珠恭顺地回道:“已经收拾完了。先生没用多少,可要再做一些来?” “不用了,今日你们也辛苦了,早些回去吧,”说着示意傅东君去床头柜里取了钱,“劳你告诉成清,三日后再过来。近来家中事多,怕是学不进去。” 鱼氏不想收,但宁先生柔软的手掌guntang又有力,这室内精巧的装潢也让她有些心慌,只能道谢收下:“妾会告诉良人的。” 成珠也上来施礼:“酒意扰人,我与阿娘就不打扰先生了,先生好好休息。” 宁昭同带上一点笑,摇摇头,也不说什么,只是目送二人出去。 门被合上,傅东君取过边上的矮凳坐下:“感觉怎么样?头疼吗?” “头不太疼,肚子疼,”在傅东君面前她不用端着,苦着一张小脸缩回被子里,“这天气来月经难受死我了。” 傅东君恍然,又忙问:“那没有卫生巾怎么办?” “现在的妇女都用月事带,一条带子像内裤一样拴腰上,用草木灰吸收经血,”宁昭同叹了口气,“闷得要命,我裤子都不想穿。” 他轻笑一声:“还有几天?” “应该是最后一天了,”她抬头盯着天花板,“最后一天还在痛经,这日子能不能过了。” “要不要吃止疼片?” “不吃,浪费。” “用得上就不能算浪费,这东西也有保质期的。” “哥——”宁昭同长声唤道,坐起来,示意他过来。傅东君坐到榻边,正要吐槽一下这床也太矮了,却被她实实地扑进怀里。 “……同同。”傅东君一时为她这少有的热情颇有些手足无措。 “哥,还能见到你我好开心啊,”她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把你送回去。” 傅东君被说得眉眼一软,摸了摸她垂顺的头发:“那不是你的责任。” 一句话入耳,她眼眶骤然就红了。 她怎么可能不把这视为自己的责任。 “不要总想着为一切负责,”傅东君显然也知道她这毛病,“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得更好,你管不了那么多人。” “管不了也要管的,”她声音有点低,“师兄,他们都是我的子民。” 傅东君脑子梗了一下。 妈的,忘了还有这事儿。 “我还没告诉过聂郁,”她又朝他怀里钻了钻,贪恋地吸了一口,师兄一直都那么香,“所以,为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负责,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我逃不开,也不准备逃。” 她听见傅东君的心脏重重地敲击胸腔,忍不住抬头笑:“怎么,反应不过来?” 傅东君刚想说什么,后面的门却突然开了。 陈承平看到眼前一幕,愣住了。 一灯如豆,漂亮的男人和女人相拥一处,唇角含笑,鼻尖近乎相抵,美得仿若玉璧。 陈承平站直了,吸了一口气,对上傅东君的眼睛:“你……是弯的吧。” “啊、啊?”傅东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怀里的女人,再看了看后面神情尴尬的聂郁。 “……哦,同同,你好好休息,哥哥我先走了,”他连忙站起来朝外跑,“有事大声叫我啊!外面三十来个兄弟呢,别怕!” 宁昭同捏着鼻梁直乐,笑得很是漂亮。 陈承平看了下床,最后还是坐在了矮凳上:“晚上没吃几口,饿不饿啊?” 宁昭同摸了摸肚子:“有一点儿哎……” “那有没有想吃的,让聂郁去做。” 她扑哧一声:“怎么不是你做啊,就知道使唤人家。” “连个锅都没有,我用不惯,”他解释完又不乐意了,“怎么,就知道心疼他,不知道心疼我。” “要怎么心疼你,让聂郁也给你做一份?” 聂郁含笑看她一眼。 陈承平抓了抓头:“我怎么会想跟你斗嘴皮子,失策了。” “那当然是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没想到还有人敢噎你吧?” “……”陈承平气乐了,“就仗着我不敢揍你。” “他说要揍我!”她睁大眼睛,抓住聂郁的手臂,“说,你向着他还是向着我,帮他还是帮我?” 撒娇买痴这么熟练呢。 聂郁笑眯眯的握住她的手掌:“好啦,想吃什么,我去做。” “要菌菇酥rou刀削面,”她显然早就想好了,“就这一口馋好几天了,记得稍微酸一点。” “……真想吃这个啊?”聂郁心说这泡发菌菇加做刀削面估计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又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看队长,恍然,“好,我这就去做。” 她顿时笑靥如花:“谢谢郁郁,辛苦了。” “队长呢,要不要也吃一点?” 陈承平抬了抬下巴:“来一碗,去吧。” 门合上,宁昭同收回视线:“晚上没吃饱吗?雷队长灌太多酒了吧?” “不是,帮你收拾完翻出去溜达了一会儿,”陈承平靠过来,“能坐床边吗?” “你裤子干净不干净?” “下午刚洗的,”他不满,一屁股坐下,“就知道嫌弃老子。” 她笑了笑,看着靠近的男人。 胡子还没处理,一张粗糙的男人面孔显得越发落魄,但正因不修边幅,搭着明亮慑人的目光,像极了刚下山的猛兽。 “看什么,不准看。”他恶声恶气。 “你怎么越来越像土匪了,”她假意叹气,“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他笑出声来,威胁道:“是啊,哪天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就把你抓上山当压寨夫人。” 她忍不住笑,唇角扬起的弧度相当漂亮,看得他都呆了一瞬。 许久,宁昭同问道:“聊什么了。” 没头没尾的,也就是他心里也装着这事儿才知道什么意思:“划分了一下主权。” “我不喜欢这种表达,你知道,”话虽然不客气,她神情却还算柔软,柔软地说着早就做下的决定,“事情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的责任,我” “他让我陪你走一段。”他打断她。 她睁大双眼。 他也看着她。 许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 陈承平看着她。 她喉间咽了咽:“我会跟他聊一聊,不会” “你为什么就想和他聊一聊,不愿意跟我聊一聊。”他再次打断她,极其蛮横的态度,她颔首,却看见他眼里藏着沉沉的情绪。 有些哀,又有些不甘的怒。 “陈承平,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跟我争这个,不是吗,”她垂下眼,“你他妈天上地下就没觉得有人能比你更牛逼,如果我听到这样的提案,也会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该向你道歉的。” “你凭什么为我判断有没有必要?” 她一愣,看着他。 他回视她,眼里有细碎的光点,呼吸也有些急促。片刻后,他握紧她的手掌,压低声音:“我再牛逼,不也早栽你那儿了吗。” 她像被烫了一下,连忙抽回手:“不是,你没必要啊,你这……” 他神情一肃:“手伸出来。” 她只好又伸出来,被他再次握住,揽进怀里:“宁昭同,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这辈子混蛋了那么多年,就看中你这么一个可心的,你让我怎么放手?当天你爬到特瑟内的塔上面,爆炸的一瞬间老子魂儿都跟着飞出去了,后来一路上强撑着枪林弹雨里走,心都是木的……” 她被说得眼眶有些湿润:“对不起,我其实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能让一切都结束在那场爆炸里,或许再过几年,一切都会随风而去。 “你说什么呢,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他有些强硬地把她搂到怀里,“能再见到你,知道你过得很好,我死的时候怨气都要少一半。” “你不要总是满口死啊死的,”她声音有点低,“我接受不了那种场景。想象都不行。” 不知道是因为她没有挣扎还是这番话里透出的意味,他忍不住笑,手臂收紧:“宁老师,那你也不讨厌我嘛。” “我没有讨厌过你,承平,我很爱你,爱不会随时间消长……”她抬起眼,目光茫然一瞬,“但,就像你要为外面那么多人负责,我也要为你负责。我怎么能理所应当地再把一颗不全的心交付给你?你知道吧,我有丈夫,还有两个孩子。” “我知道。” 她靠在他锁骨上,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宁老师,就算我没办法支撑起你的人生,你也不能就想包圆我的日子吧,那我面上可真过不去了。”他笑。 她抬起眼,看着他。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有些东西你可以放心地交给我……宝贝儿,不论怎样,请让我陪你再走一程。” 这是请求,也是诺言。 于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34 泡发的蘑菇和木耳洗净切成丝,用荤油炒过一遍,当做浇头;汤底是醇厚的鸡汤,再回过火,乳白色的一碗鲜香;面叶更是标准得像机器切出来的,厚薄均匀的柳叶状,吸饱了汤汁,又颇有嚼劲;最惊艳的还是那切开的酥rou,油润酥弹,诱人得要命。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吞口水声,宁昭同含笑扫了他们一眼,先喝了一口汤。 “嗯,香气醇厚,鲜美绝伦。” 众人痛苦地别开脸:“聂哥怎么还有这一手,太过分了,还不分享。” “好香啊,怎么那么香。” “明明都吃饱了为什么还会那么馋?” “好男人啊,好男人。”雷众叹道。 “哧溜。” 一声巨大的吸溜声,大家齐齐看向罪魁祸首。 陈承平吃得头也不抬,热气蒸着他的面部,透出一种满足的红。 傅东君告诉自己要矜持,忍了忍馋意,靠到聂郁旁边:“外面墙壁上挂着的吉他是怎么回事?” 聂郁抱着碗,闻言笑得很是甜蜜:“同同给我做的。” “她还会做吉他?” 宁昭同听见了,看他一眼:“看不起谁呢。” “赶紧吃,没看他们一副想抢的样子吗,”傅东君催促,又问聂郁,“给我玩玩儿。” “你去拿吧,”聂郁笑道,又嘱咐,“别弄坏了。” 吉他一拿出来,围观群众立马少了一大半。 空气骤然流通不少,宁昭同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天气热,稍微凉一点还更好入口,至于那点风味上的差别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味道不错,估计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胃口,宁昭同问对面两个人:“我吃不了那么多,分点过去吧。” 陈承平把碗推过来,她分了大半过去,他一愣:“你就吃这么点儿?” “岁数大了,”她假意叹一声,把纸巾推过去,“年末就三十二了。” 陈承平笑骂一句:“拐着弯说我们年纪大。” 聂郁笑,嚼了一块酥rou。 “哪儿有,”她也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汗,“现在这年代,三十岁都可以当祖母了。” “我当年高中同桌,十六岁就被嫁出去了,同学会怀里抱着一个肚子里揣着一个,我们跟她开玩笑,说她四十岁就能抱孙子,”陈参谋长显然阅历丰富,“也挺造孽的,十六岁,啥都不懂就当妈了。也是那个年代,搁现在,啊,搁现代,政府还能管一管。” 十七岁当妈的宁老师不敢说话。 而聂小兔子显然抱着拱火的心思:“念念过几年也要结婚了吧。” “……” 她怒视聂郁一眼:“说什么呢,念念才十四岁。” “小珠才十五岁,不也是谈婚论嫁了吗。” “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及冠,到了年纪才能婚配,有没有文化。” 聂郁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念念?”陈承平反应过来,“哦,听说你有个儿子,叫念念是吗?十四岁,那么大?” 宁昭同把鬓发拨到耳后:“对,十四岁了。小名叫念念,大名叫宁瑱,瑱,一种玉器。” 陈承平恍然:“跟你姓啊,挺好。” 他是真觉得挺好,她腹中出生的孩子没有冠上其他男人的名字,说来有种异样的珍宝未失的奇特感受。 “嗯,还有个小女儿,叫觅觅,”她笑看聂郁一眼,“快七岁了。” 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有跟自己一样的名字,聂郁笑得很是满足。 “现在在哪儿呢,有没有监护人啊,你不管着不会被教坏吧。” “在咸阳,给他们请了很好的老师,心性上不会有问题的,”顿了顿,她又问,“我和聂郁本来的打算是今年秋天去成都,然后再转道咸阳。你们有其他打算吗?” “这事儿可以开个会,”他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不过肯定是要跟着你的,语言不通,到哪儿都抓瞎。” “好,那到时候再说,”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也没多少时间了。九月开考,成清要提前两个月动身,也就是两个月后的事情。” “成清?” “没有文牒进不了城,我接了个家教的活儿,就今天来的那个书生,他答应到时候带我们一起进城。我在成都有置业。” “嚯,你在成都还有房子呢,”陈承平笑了,“面积大不大,最近可涨得厉害。” 宁昭同冷艳地瞥他一眼:“吃软饭的不要问那么多。” 两人齐齐笑了一声。 陈承平又问:“那这两个月有没有什么我们能赚点钱的法子。” 这三十多个壮年男人,每天伙食费都很离谱。 “有一点点想法,明天可以讨论一下。” “先说说。” “蜀地的匪患很严重,”宁昭同看着陈承平,“是当年嬴政一朝的历史遗留问题。秦国把蜀地打下来又不好好管,导致明明是天府之国的百姓,穷兵黩武之下却连饭都吃不饱,所以有很多百姓就拖家带口上山当了土匪。朝廷一直很头疼。” 陈承平听得似懂非懂:“嬴政?是不是秦始皇?” “嗯……”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就算是吧。” 这一块聂郁也不怎么懂,但也帮着她把问题糊弄过去:“历史有一些变化,等到了咸阳您就知道了。” 她继续说:“这是我想到的最不作jian犯科又来钱快的事了。朝廷给蜀地拨了很大一笔剿匪费用,我们可以跟官府谈合作,照现在土匪的水平,你们基本不可能有伤亡。” 那倒确实。 想起这一路看到的大多不到一米六的当地男人,陈承平点点头:“意思是,当雇佣兵帮着剿匪。” 她轻笑一声:“可能可以这么说。” “不错,乌龙山剿匪记,有意思啊。” “那是湘西,别以为我岁数小就随口糊弄我。” “你岁数小?”陈承平挑起眉头,“咱们算算啊,宁昭同二十九,现在这个” “打住!”她大怒,“再提这茬就滚出去!” 色厉内荏的。 陈承平心头发软,笑得不行,跟聂郁对视一眼:“你看,横得跟什么一样,我就说不能惯着。” “你说什么?”她挑眉。 “我说宁老师那么辛苦养家,得多惯着。”陈参谋长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还想呛一句,聂郁笑着指了指她的碗:“快吃,要凉了。” 她只好憋屈地开始吃刀削面,不时还投来一个委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