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八十章凤凰清鸣暮云中(一)
项司雨在丁组一共要打九场,得与九个不同的对手分别较量。白络绎在第一场大败了萧继平,为项司雨应付了最难应付的对手,导致剩下的八人,都成了项司雨的陪练。 项司雨之所以能赢他们,先是因她自己克服了心魔,再是因为白络绎那天打败了萧继平,使诸多弟子心生畏惧。萧继平在同龄人中的确是佼佼者,可一个刚修行几个月的小师叔,能把他打败,那自然是更厉害了。 参加菁才论武会的弟子,绝大多数都在进行初期修行,这时候的实力差距并不那么明显,讲求的便是个“勇”字。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比试双方造诣差不多时,心态和勇气则决定了双方比试的成败。试问,一个比武还没开始,就以为自己会输的人,能够战胜一个克服了心魔的,心态稳定的对手吗? 是以,丁组最后积分排名出来,项司雨位列第一,萧继平只输一场,排在第二,余下全数淘汰了。 赛程正式进入淘汰赛阶段。 授业殿前,所有进入决赛的选手都聚集在此。玉清荷身为东道主门派的掌门,说了几句勉励后生晚辈的话,便公布了分组名单。 所有位列的第一的分入一组,位列第二的一组。进行两两对决的组内淘汰赛之后,会在两组各决出一名赢家,这二位会争夺本次菁才论武会的魁首。 项司雨所进入的第一组,就被评选为死亡之组。 被称作死亡之组的第一个缘由,便是因两名师叔。 一个是项司雨,拜师项文舟,这不必介绍。另一个则是莫辜行,玉徵上仙弟子。这二人的师傅都是名师,在组内积分赛也都是全胜战绩。 第二个缘由,则是因一名千金。这名千金叫纪如雪,是碧灵宫掌门甘宁远的亲闺女,之前在赫连灼灼手中救下项司雨的仙姑。 他们是这一年龄段的弟子里,最出名的叁个修行者,全都聚到了第一组。剩下的,能够从组内的十名同辈弟子中脱颖而出,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项司雨第一场要对上的是丙组冠军焦荔红,她是南海琼州派弟子。 穆云因为一些私人缘故,对南海琼州派的招数和修行特性尤为了解,便主动跑来给项司雨通气。 穆云告诉她:“如《兰陵八式》是从苍山景物和儒门典籍中化出,南海琼州派的招式也是从大海波涛中领悟,剑中蕴藏的水意非同小可,切不可运用火行招式。” “那是不是要用土行克她?”项司雨说。 穆云笑了,说:“正是,我教你一招。” 穆云拿出一张土符来,把土符印在他的刀上。刀气一曳地,刀在招中纷飞起尘土,随后穆云舞了一小套刀法。因土符加持,穆云走刀时,总有沙土如影随形,将刀光影绰得不分明。 项司雨点点头,心想,土符还能这样用啊。 项司雨在穆云的指导下试用了一下,很快便掌握了加持土符走招的诀窍。 穆云打量着项司雨,心想,自项司雨从梦亡咒中脱解出来后,习招用招的进度也快了不少。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确实是更快的修炼方法。 当然,这个法子费朋友。穆云已经很久没见风靖远受过需要疗养两天以上的伤势了。也费师姐师兄,按理该费师傅,可师傅是项文舟,呵呵。 于是比武当天,项司雨和焦荔红坐在准备席。玉清荷、高行吾和穆云都在,连张肃清也前来观看。他们坐在了靠项司雨这一边。 而焦荔红那一边,则坐着一个高傲丽质的妇人,妇人身边坐着莫辜行。 这妇人是南海琼州派的掌门,名叫莫凤仪。她的徒弟焦荔红与人比试,她于情于理都该坐这儿观看。 叁声锣响,宣告两名选手可以上擂台。 按照礼仪,项司雨身为长辈,对焦荔红行了颔首礼。可焦荔红却冷哼一声,连礼都不做。项司雨不明所以,在场的师长倒都皱了眉。 “请出招。”项司雨说。 “哼!” 焦荔红二话不说,拔剑运气,上手就要出极招。项司雨也是一怔,可她迅速反应过来,也提气运招。焦荔红在剑气中续起水汽,大喊着发招:“波涛汹涌!” 这一招就像焦荔红泼了一杯水,每一滴水都凝成了剑。 项司雨有穆云给做的事前准备,已在剑上加持了土符。面对焦荔红这一招,项司雨主动冲上前去,在剑气近时,也出招抗衡: “枫染霜川!” 这招枫染霜川,项司雨运使得依旧完美。自在记忆之海与玉衡星君一战,项司雨对兰陵八式便掌握自如,仿佛兰陵八式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招式一般。她的兰陵八式遂成了所有用过这套招式的人中运使得最好的。 枫染霜川的剑势四出,不仅将焦荔红的招式完全化消,甚至扑向焦荔红。焦荔红闪躲不及,被剑气击中锁骨和肋骨,一下吃痛得跪在地上。 焦荔红抬起头,恨恨看着项司雨。项司雨见了都是一怔,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焦荔红远没有输,至于这副神情吗? 玉清荷见了项司雨的表现,说:“师兄,你回头去和师傅说一声,项师妹已将兰陵八式学得很好,继续练下去也不会有进益了,让他教下一套剑法。” 高行吾叹息:“只怕要涨价。” 玉清荷说:“不必要,你告诉他,就一招一两,不教月例扣半。他在学馆本就不干实事,连为人师表的职责都不尽,也没资格拿钱了。” “好,知道了。”高行吾笑着应下。 焦荔红吃痛地跪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来。项司雨一边心想这点小伤至于吗?一边提议道:“你不如先给自己上个医创术,我们再比过?” 焦荔红瞪了项司雨一眼,甩手给自己上了医创术。 一炷香后,焦荔红锁骨和肋骨上的伤愈合得七七八八,虽然还是疼,但至少不会疼到动不了的地步。 接下来,焦荔红的招式打得就支拙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加上受她师傅莫凤仪的疼爱,便也一直娇惯着,是故怕疼。行招间处处注意,免得扯到伤口。 这恰好中了项司雨的下怀。项司雨方才那剑枫染霜川,完全可以往上几寸,冲着焦荔红的脖子和心口刺去,但门派间的比武,没必要闹出人命,适才将剑气对着焦荔红的锁骨和肋骨去。锁骨在肩,运动手臂行招时,难免牵扯到。肋骨在腰,身形腾挪之时,也难免牵动到。 若是修行已久,或是像项司雨这样修行几个月就经历无数死关的人,自是知道这点疼痛无足轻重。可对初窥仙道,又没有什么特殊经历的修仙者来说,想让他们忍着疼,还是有难度的。 男人在这块好很多。据项司雨的观察,兰陵学馆在给男性学子武学开蒙时,几乎就是让他们一边踩着马步,一边让先生用脚踹,拿棍子打。要是遇到极不听话的,先打到半死,然后用医创术给治愈了。女孩子可不一样,开蒙的先生们对女孩子客气太多,最多也就无足轻重地拿戒尺打两下手心,还有姑娘嗷嗷叫疼,动不动就哭了。 这一场,项司雨胜的毫无悬念。焦荔红甫上台就出极招的做法是极度愚蠢的,这样的做法只有在了解对手水准,并且自信自己这一招能够让对手毫无招架之力情况下,才能这么干,否则一出手就把底细全漏了。或许是焦荔红失了理智,又或许她想不走寻常路,出奇制胜,毕竟项司雨的确只修行了几个月,按理不应该掌握什么极招。可焦荔红不知道项司雨经历过多少次死劫,也忘了她的师傅是仙界第一剑客的项文舟。 最后一招,项司雨一脚踹在焦荔红的肋骨伤处,踹得焦荔红疼出了眼泪,一脚把她送下擂台。项司雨这一脚其实踹得不重,可焦荔红吃痛之下,还是稳不住身形,在尘土里打了好几个滚,把漂亮的新红衣都给弄脏了。 焦荔红爬起来,恨恨看着项司雨,在心中发誓——今日项司雨让她如此丢脸,来日,她一定要讨要回来。 “项司雨师叔胜。”裁判下了决断。 项司雨回到玉清荷、高行吾、穆云跟前,高行吾和玉清荷说了些勉励的话。穆云问项司雨:“你认识这个焦荔红?” 项司雨摇头:“今天刚见过,怎么了?” 穆云说:“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