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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城,再没见旁的姑娘。”外头行走的年轻女人本来就少,遑论这位明显又是身份不俗的,且这样漂亮,若是经过,他们岂会不记得。将领为难地搓搓手:“侯爷,这……似乎没经过属下这儿。”顾长钧点点头,道:“辛苦杨校尉。”潦草地致意过后,他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那几个官兵凑过来低声议论:“头儿,那不是安平侯?什么人这么紧要,劳动安平侯自个儿出来找?”杨校尉瞪了那人一记:“他们这些大人物的事儿你也敢乱猜?”嘴上这么训斥这,自个儿却托着下巴瞧着顾长钧去的方向,眼睛滴溜溜转着,猜安平侯找的人会是谁呢?画像画得未必真,但瞧模样打扮,是个年轻姑娘。可没听说过安平侯跟哪家姑娘有什么牵扯,莫不是那姑娘犯了什么滔天恶事,才劳动了安平侯亲自出面?深夜的道上,只闻嗒嗒马蹄声响,顾长钧面若寒潭,迎着阴冷的北风在夜色中疯狂找寻着。他的人去各处城门都问过了,周莺出城,是老夫人带出去的,城守不会斗胆掀开车帘去瞧里头的女眷。他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想尽法子去问一问。老夫人身边有能人。做了一辈子当家主母,拉扯着三儿一女长大,这样的妇人,岂会是没手段的?她有自己得力的人,不需动用顾长钧的力量,她的人甚至甩掉了顾长钧派遣跟随的影卫,要瞒住身份出城,想必他们有的是法子。如今周莺不知给人关在什么地方,不知她平安否,会不会害怕?她一个姑娘家,自小长在侯府,无数人在旁跟随着,她必是很不安,很着急吧?安定门前,顾长钧派出去的人手汇合了,汪先生气喘吁吁地被人扶着靠近过来,禀道:“卑职叫人绑了老太太跟前一个暗卫。”顾长钧眸色微闪,抿唇道:“可问出来了?”对老夫人的人动手刑讯,是生生下了她的面子。母子之间的误会只怕会更深了。可周莺还不知是否安好,老夫人这些年菩萨一样躲在后宅含饴弄孙,可顾长钧不会忘,当年她是一个多么有魄力狠得下心肠的妇人。她手底下,也不是没沾过血。顾长钧不敢赌。赌注若是周莺,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风险,他都不会轻易下注。汪先生点了点头,嘴唇白得没有血色:“他婆娘是府里管厨上的,听说卑职绑了人,哭着来求情,说在前院听侍婢巧儿抱怨,说二夫人身上被香烧个洞出来,料子金贵,不知能不能补。”顾长钧叹了声:“去白云寺。”自行纵马朝前行了几步,又顿住,“再有,顾家在南山林后供着一个道观,去,一并搜查!”白云寺是皇家寺院,汪先生有点儿犯难:“侯爷,这么一来,怕是要惊动了宫里。”今晚满城寻人,旁人安插在侯府周围的探子必然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再搜一遍皇家寺院,明日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晓,顾长钧寻什么人寻得疯魔了。顾长钧恍若没有听见,在呼啸的冷风中,马蹄声破空而来,这一夜城内喧闹,许多人都没有睡好。周莺冷得直打颤,床铺上有一张薄被,但在深冬,没有炭盆取暖,饶是有一层被子也足以将人冻透了。不知是否老夫人授意,抑或是那玄凝自己的主意,是要她认错服软,叫她接受惩罚,许这满室冰寒也是惩罚的一部分。没人在身边的时候,越发怀念过去有人陪伴的好。在这幽冷黑暗的屋子里,她难免又忆起当年。柜子里面很挤,空气很稀薄。母亲又失控了,在前院打砸着东西。她在那空屋中,找到一个柜子爬了进去。只要不给母亲发现,就不会挨骂,不会挨打……她躲在里面,堵住嘴不叫自己发出声来。周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那大火是从廊下蔓延进来的。外头传来杂乱的可怖的尖叫咒骂。周莺喘不过气,热,闷,又呛得厉害。在那狭窄的柜子里,她的呼吸差点就此停住。有人凿开门,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破旧的没人会在意的破柜子里找到她。那是一双骨节分明,干净整齐,修长宽大的手。他靠近,提着她的手臂将她背起来。周莺张了张嘴,口中溢出一声哭腔。有人冲过来,举着剑,他将她放下,提剑冲了上去。房梁上的橼木烧断了,一大块儿断木坠落下来。他一剑刺过去,溅了满脸的血,听到身后的声音,惊恐地回过头去。挥剑斩向那块断木,还是有一截撞到了她。火光憧憧中,她干净的额角擦破了,很快就肿起来,女孩儿懵怔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就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他冲过去将她抱起来,拍她的脸:“喂!你可别死!”她似乎听见了,眼球动了下,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他顾不得了,将她重新背起来冲出火海。一间间房屋,一重重院落,漫天的火。黑暗中她甚至意识都不清醒,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揪住他的衣领。“砰”地一声,什么人弄出了巨大的响动。无数的脚步声,犬吠声,嘈嘈杂杂,乱了梦境。周莺掩着被子坐起身,眸子在一片黑暗中闪闪发亮。外头有人在大声吆喝,有女人惊惶的尖叫。周莺站起身来,有人一脚踢开了她这间屋子的房门。火光。火把,灯笼,小道姑手上的蜡烛。照亮了屋子,照亮了她,照亮了她的视野。嘈杂的人众退开去,从中自觉地让出一条路,顾长钧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她心尖儿上,伴着她如鼓的心跳靠近。旁人都站着什么人,周莺顾不上去分辨。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在无数惊愕的抽气声中。顾长钧解开氅衣披在她肩头,瞥一眼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人群在后退,他抱着她一步步朝前走。周莺闭上眼,火光刺目得叫人忍不住落泪。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抱着她走了出去。旁人的眼色,旁人的惊疑,那些猜忌,那些流言,顾不上去在意。她焦急,孤单,无助的时候,他总是在。又一次,朝她伸出手。前面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顾不上去想。周莺从没有如此刻这般倾慕他。她想过成全。祖母不同意,她可以留在这里,代发修行,清心地过一世。她可以不再见他。她原本是这样想着,可这一刻,她知道,他是她的劫,放不开手,这一生,只怕都放不开手。道观的门大敞着。跨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