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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竹马讲学生时代的云妹

    掌握了赵云提供的清晰明了的证据,梳理清楚逻辑以及将如何走法律程序对夏侯兰来说并不算难事了,他赶在时间结束的前一天再次要求与赵云当面谈谈。

    直到夏侯兰上车才发现来接他的正是好朋友的小情郎,他瞬间明白了这辆跑车的归属,人和车的气质也太相近了。系上安全带后,夏侯兰礼貌地看着那位特意赶来的驾驶员,重新介绍了自己:“你好,我是夏侯兰,是赵云的好朋友,也是他委托的律师。”

    “你好,我是文鸯文次骞。”既然答应过赵云要好好道歉认错,文鸯终究服软了,“我听云哥介绍过您了,很抱歉那天对您说了不太好听的话,真的很对不起,请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可以的话,请别把我不像话的发言当回事,如果您觉得能接受,让我当司机为您代劳作为赔偿吧!”

    夏侯兰欣然同意了,既然赵云喜欢,他还能再说什么呢?恋情的旁观者并不需要掺和在内,他只需保证自己的好朋友不会居于劣势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这个小情郎心甘情愿被他这位好朋友吃得死死的,犯不着自己担心了。

    他不太愿意让氛围沉寂下去,起了个话头:“子龙还跟他十八岁那年长得一模一样呢,这些年根本没有岁月的痕迹,说不定再过二三十年他还能长得这么年轻……不过也对,他现在才二十五岁,正值青春,不像我学了这千刀万剐的法学,早已是个疲惫的社畜了。”

    可文鸯毕竟没见过学生时代的赵云本人,心中有所不甘,想到他跟竹马成为朋友的时候,自己还在牙牙学语的年纪!文鸯忍住不能嫉妒怄气,反复劝说自己跟赵云大人学学他那样的好脾气。

    “能有您这样优秀又乐于助人的朋友,云哥也会引以为豪吧!”文鸯试图在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别说十八岁了,我还想亲眼看看他八岁又会是什么样呢,因为我特别好奇我喜欢的人过去所有的点点滴滴。”

    “欸——别这么夸我,帮助朋友是应该的。”夏侯兰也不明白那一刻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比起不够了解赵云从前的文鸯,他忽得对近些年未能陪伴赵云这事儿生出了别样的心思,“至少在以前啊,我是想象不出他会喜欢什么类型的。”

    “如果你老实回答问题,我就给你讲一点关于他的小故事,不过我们今天聊过的话要互相保密,愿不愿意做个交易?”

    文鸯疯狂地点头,完全没考虑过夏侯兰会不会问刁钻古怪的问题。

    “上次我给子龙打电话的时候,你们肯定不是在打蚊子吧。”夏侯兰的微笑变得有些神秘。

    文鸯差点没踩住刹车。

    他嘴角抽动几下,大脑快烧着了。如果不是担心给云哥添麻烦,他倒真想公然示爱,对没错竹马先生,云哥现在身心都是我的人了!

    文鸯紧握方向盘的手心已经渗出汗,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哎呀这个……天气变热了嘛。”

    “噢——我明白了,因为你是下面那个才不好意思说明的吧~”

    文鸯能察觉到自己的面部表情扭曲了,短短两句话暗藏若隐若现的报复,半肯定式的危险提问让自己两面为难,多么邪恶的社会人啊!

    怎么办?让竹马先生知道实情吗?那云哥该多尴尬啊!

    “竹马先生,我也有一个要求。”文鸯想明白了,最重要的是赵云的颜面以及听到他的故事,“我希望能您多讲一点他的过去。”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对,我是下面那个……”

    夏侯兰惊讶了一下,他还不至于猜不透真相,虽说想逗一逗最初见面没礼貌的小子,可这毛头小子的态度实在谈得上诚恳又用情至深,看来赵云挑男朋友的眼光不算太糟。

    他履行了诺言,从斑驳的光阴里拾起了夏天氛围般的回忆,那是无尽的蝉鸣与繁茂的树叶,陪伴着夕阳回家时依旧停留在脸上的光晕。

    片段式的故事慢慢涌现心头,夏侯兰专注地叙述那些有趣或平凡的小事。

    生长于山河四省之一令他们学生时代就需更多的拼搏奋斗,住宿在学校里常常是早六晚十一的作息,每天与模拟卷习题作伴。每个月最放松最高兴的日子就是回家那天,赵云总是会来他的宿舍抢着帮他搬行李抱被子,夏侯兰争不过他,两人便一块出现在夏侯兰家门口,他的母亲每次也笑盈盈地留赵云吃顿饭才许他走。

    义务教育阶段就有过不少教练来挖苗子,看中赵云有体育才能的天赋,田径游泳甚至球类运动都有找过他,但赵云全部推托掉了,似乎是对自己不够自信。明明运动会上能拿到比那些体育生还好的排名,最终选科却学了纯理科。

    夏侯兰提到此事不免觉得有点可惜了,他若是高考愿意用体育特长加分的话,想必几年前也不会因为转专业发愁了。

    “不过怎么说,之前学过的知识和他这些年的工作完全不搭边吧,我猜以他的性子,私下绝对会通宵背台词本,就算是靠肌rou记忆也得顺下来舞蹈动作,毕竟我很难想象他会敷衍的样子呢。”

    ……

    文鸯津津有味地听了一路,直到车停进车库,他才回味过来。还是个学生的话,想必云哥的长相和气质会更加青涩稚嫩,尽管赵云是拍过校园偶像剧,屏幕上仍显得少年意气,但文鸯终究没见过属于他本人真正的过去,只能抓心挠肝地凭夏侯兰口述的回忆幻想了。

    “怎么想都太可爱了啊——!”文鸯捂着胸口握拳呐喊,回想起赵云就连拒绝同学的表白,也是很委婉地劝说对方要好好学习,跟前些日子反着来的行为形成了鲜明对比,云哥先说自己忙着呢,可不多久后会红着脸搂住他滚到床上去,“苍天哪!我这辈子值了呀!”

    “哪里直了?你不是弯的吗?”夏侯兰噗嗤笑了出声,慢慢接受自己在用娘家人的眼光看女婿的心态了。

    进了门夏侯兰被房间内两层超大的空间吓了一跳,他到底是哪来的少爷?这种地段还是精装大平层,别说打一辈子工了,就是把他拆开来卖也不够买房的钱吧。唉,要是哪天他敢对赵云不好了,再有钱也阻止不了自己把人带回来!

    看着面前两人心怀不轨的眼神,赵云不觉先诘问文鸯有没有好好跟夏侯兰道歉。而夏侯兰方才探听了不该问的秘密,自知理亏,拉住赵云连忙肯定了文鸯的认错态度,说那些小事早已原谅他了。

    文鸯趁势卖萌般地点头,一脸无辜地盯着赵云,“接下来您要和律师先生谈论的计划允许我来旁听吧?”

    赵云朝夏侯兰耸了耸肩,略有些无奈又宠溺地笑笑,“就让他来吧。”

    “说到底,我只是想跟公司撇清纠葛,不指望他们赔偿或者怎么样,能给签个明确的协议,办好手续让我回归自由身就够了。”赵云低垂下眼眸,哪怕是谈起厌倦的事情,态度也极为温和。

    “这倒和我预想的诉讼思路很接近,以劳务纠纷入手,最好能公事公办,按程序处理矛盾。不过啊,你脾气真是太好了,这份上了还想给对方留面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答应了他们去私下调解,反而这问题要再拖延许多年了。”夏侯兰也是见过这样的案例,特意提醒了赵云,“这是大公司啊!逮着一只羊会可劲薅毛了,所以你一定要坚持说让法院审理,把那些委屈都说出来吧。到时候我也会有相应的准备,我们事务所可都是你的后盾呀!”

    “谢谢你们,有你的话我已经安心许多了。”赵云说完,眉间竟多了些落寞的颜色,“我对我们公司的感情很复杂……”

    赵云手中是捏着内部各种各样飞速腐化堕落的黑料,可他忘不掉最开始靖哥把“奖金”发给他的时候,说这是靠他的努力才把这个部门救了回来,而这笔钱恰能填补为大哥治病欠下的债务,以及及时留住了原本要去抵押的老房子——现在没人居住了,但是家,确确实实留在了那儿。

    公司帮助他渡过了难关,这是铁证如山的事实,后来靖哥做了他的经纪人,公孙瓒成为了他的大老板,都在工作日常里花了许多心血照顾提升自己。如今他只是想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却需要把曾经的“恩人们”往火坑里推,赵云的心备受煎熬,包庇罪恶令他痛苦,指责过错同样使他于心不忍。

    “要是能体面些收场……”

    “哥,您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文鸯很担心他这幅包揽责任还不禁自怨自怜的样子,对PUA还如此善良的处理让文鸯萌生了保护欲,企图打住赵云天真的犹豫,“真正的爱是不求回报的!他们那才不是爱呢,是因为您的实力先为他们带来了商机,这是理所应当的回报,请多自信点呀!它已经是个配不上您的公司了,您值得更好的!”

    文鸯的话语十分坚定,他双手握住赵云的手,想将那股力量传给对方。

    赵云面色舒缓了些许,可仍然凝重,“那我们要与他们彻底决裂了对吗?甚至会撕破颜面……”

    夏侯兰认同了文鸯的看法,但局外人有时难以设身处地思考委托人为何会深陷迷茫,而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哪怕与消极的关系断舍离也是在变相否认过去的自己,总归要有痛苦和不习惯的。

    所以他不得不再次逆转思维,为了达到最终目的,夏侯兰狠心促使这位乐于助人的朋友在低谷里还得替自己着想:“嗯……你应该懂得吧,只有真正的学神才会控分,我还没走到业界大佬那步呢,想要赢官司必须全力以赴,让你准备的证据都派上用场,才能防止各种变故,拿下胜诉。”

    “也是,我那种幼稚的想法给你添麻烦了吧……”赵云果然懊恼自己刚才泄气般的话,重新振作起来了,“你们说得都很对,明明是我决定好的事情,得主动前行才是。”

    文鸯终于感受到与这个看似情敌的家伙同仇敌忾了,他中气十足地应和着赵云,决定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永远追随他。

    与赵云谈论完具体的时间安排和诉讼计划之后,夏侯兰先回去酒店去了。

    文鸯大概能理解赵云为何会不安了,自己在遇到复杂的局面时也本能性逃避过。虽然公司努力给赵云营销了一个直率天然的形象,但文鸯明白的,他的心思灵巧细腻得很,不是在害怕未来的命运,而是这些年所谓的“人情”缠住了他。

    他真的很想帮赵云些什么。

    “我也该从这场人为编织的美梦中醒来了。”赵云顺手收拾了方才给客人准备的茶具,“我有个打算,怕他担心所以一直没提。明天是我该复工的日子,不过还没有安排行程,正常来算只是在练舞室排练就够了,第一天通常经纪人也在,我需要听听他们的回答,也给我的心,做一个真正的了结。”

    “这样就能结束了吗?”文鸯关心地发问,可听到赵云要说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心中不自觉悸动起来。

    “啊,我猜不行吧。按他们做事风格的话,觉得我太叛逆了要追杀我吧。”

    赵云说这句话时意外云淡风轻,可口气并不像开玩笑。

    “啊——?这么危险的话不要见他们了!”文鸯吓了一跳,“这个节骨眼上哥说话别这么不吉利呀——”

    “我认真的啊。”赵云很确定地说,“不是一直说我了解内幕吗。只是我以身犯险的话,官司胜利的可能性都多了不少呢。”

    文鸯相信他,同时也知道赵云此刻的决定无论如何都拗不回来,越是波澜不惊的海面下面越是汹涌的波涛:“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您呢?”

    “这很危险的,次骞还是别掺和这样的纷争了——”

    “不行啊!我一定要陪着您!想到您独自面临危险我会很煎熬的!拜托了!肯定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吧!”文鸯急切地抓住赵云的肩膀,拼命地让他别丢下自己,生怕一个不留神再也见不到他了……

    “您看啊,地图上说离公司最近的公安局骑车也得要不少时间,既然您说他们有手段抓人,逃出公司后又该怎么办?公司附近的监控他们有办法让记录消失,娱乐圈热搜也可以压下去,还能买断狗仔封口费,不跑到安全的地方可不行呀!您还记得那次意外偶遇吗?我能在公司附近再偶遇一次的!”

    “偶遇……吗?”赵云考虑了一番文鸯的意见,比原本自己冒险的计划周全些,“我也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最初并不想让次骞卷入风波。”

    “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啊!说起来挺显摆的但我对自己的机车技术很有自信,在S市内迅速脱身的话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文鸯的眼神guntang又热切,明知自己还不够优秀,更要珍惜这次能与他并肩前行的机会,“事到如今可不许把我推开了!”

    赵云欣慰又释然地笑了,文鸯若是在自己心中真没有分量,一开始又怎会冒然向他倾诉,遂手作拳状轻轻捶了捶文鸯的胸膛,“嗯,那我选择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