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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眼瞧着沈羡单薄的身影缓缓踏进了承明殿的大门,心里头莫名涌上来许多感怀。他想到了先前死去的孟砚。从前孟砚死的时候,他还暗自高兴了好久,如今时日久了,只觉得同样的悲凉罢了。承明殿一切如旧,赵缨坐在窗前的小案旁,似乎是等了沈羡许久。案上摆着一副空空的棋盘,赵缨手中捻了一道黑子,落于其中,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沈羡缓慢地走过去,无声站定在小案的另一端,从棋盒中捻了一道白子,缓缓落在那枚黑子的一旁。玉质的白子莹润而洁净,沾染了她指尖的许多殷红,落在棋盘之上,叫人瞧着只觉触目惊心。赵缨视线落在那沾血的白子之上,眼底动了动,抬起头瞧着面色苍白的沈羡。便见她亦是定定地瞧着他,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向他说话。“臣要看一看灵川的战报。”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文名,现在叫,小天使不要走错啦~爱你们,每天的留言都是我在一片惨淡中码字的动力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鱼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善水、鹊上了心头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出宫赵缨重新捻起一颗黑子,握在了手中,他淡淡应道,“不必了,孤可以告诉你,赵绪已经死了。”他瞧着沈羡,缓缓道,“老七的战报,写了北戎夜袭,赵绪领的小队遇到埋伏,被围杀于灵川望京崖之下,火烧战场,骸骨已经在进京了。”他平静地将手中的黑子展开来,信手落在棋盘之上,“坐罢,陪孤下一局棋。”沈羡静立在小案一端,素淡的衣衫淌了一些血迹,从襟口氤氲开来,落在赵缨眼中,让他不自觉眯了眯眼。“孤方才说,坐下陪孤下盘棋。”沈羡立在一旁,瞧着那盘棋上的黑子,面上是少见的漠然,“陛下与旭王也要杀了赵绪。”她抬起头,淡声道,“好一个天家的亲情要不得。”“沈羡,你放肆。”沈羡目光未退,不过是于承明殿压抑的寂静之中,低声说道,“分而击破,残局取胜。”赵缨瞧着她,似乎是极淡的笑了笑,“说下去。”她将目光落在那盘仅落了三子的棋局之上,眼底神色黯淡,“陛下为何突然赐了长公主做春日宴的主人。”“陛下为何要赐我崇文馆进出。”“陛下为何要按住齐裕上报失窃的折子不发。”她任凭那浑身的麻木之感几乎将她席卷了个干净,如同是凭空问了一句一般,说道,“陛下这三年,在承明殿,想的是什么。”赵缨神色平淡,“孤什么都没有做。”她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新帝的面容,也不知是从何处觉出了一些寒冷,缓慢地应道,“陛下什么也没有做。”“陛下只是坐在万人之上,冷眼瞧着沈羡这样的人如蝼蚁,每到面临选择时,便轻轻一个抬手,推动了这场三年之局一步一步走向了绝处。”沈羡面目苍白又极淡,令人生出许多脆弱的错觉来,却又被她身上不可湮灭的坚毅气质,生生的盖了过去。她没有再说话,赵缨亦是不再言,殿内沉寂得如同将要倾盆的天空。从前赐她崇文馆进出,也不过是为了先帝遗诏,春日宴一局,赵缨有心纵容,而太医院失窃,他明知与先帝之死有关却不动,他在等,等他的皇姐按捺不住,先落一子,而他后来居上,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拨动,便胜券在握。重芳宫无兵,即便有了证据,也撼动不了他分毫,赵绪则不同。与其正面击破赵绪的谋算,不如静待时机,借盛华的手,围赵绪的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皇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盛华一生骄傲,怎么能容忍大盛被握在其他任何一个人手中。她得不到,便会毁了它。他不过是给了她一点点的机会和力量,滋长她壮大,甚至不惜放纵她制造了今日,南疆乱,朝堂动,北方亦不稳的残局,却同样从这个残局中,击破了盛华与赵绪的血脉联盟。盛华要毁了大盛,守着北方灵川的赵绪,不过是在命运有意或无意的翻手间,成为了她的阻挡者。盛华太了解赵绪了,而赵缨,又这样了解盛华。沈羡想到大盛年号还是崇武的时候,年轻的公主所有信念不过是守灵川,护大盛,而如今,大盛的公主,竟然只想毁了它。人心之反复,竟甚于鬼神。她想赵绪放在心底的从前年岁,终究是被他的皇姐与兄长亲手杀死了。她想盛华,竟连赵绪都要杀。赵缨神色凉薄,徐徐站起身,拢袖立在她的面前说道,“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沈羡不过是同样冷淡的回了一声,“陛下从来没给过他们选择。”他从一开始,就抹杀了所有的退路。正如悯园之局,杀局一起之时,赵绎与赵绪兄弟之间,便再无退路。沈羡瞧着他,这是她头一次这样仔细地瞧着天子的面目,她想同样是冷淡,赵绪总会在眉眼处有一些压不住的温柔,而赵缨,竟只有凉薄。他们兄弟二人,竟是无一处相同。南疆乱,有镇南王平之,北方动,赵绎可守之,而朝堂些微风雨,不过是掸肩拍袖便可去之。重芳宫无兵,赵绪已身死,赵缨,又有何惧。分而击破,残局取胜,赵缨之心性与手段,较之盛华,别如天渊。“沈羡,”赵缨忽然说道,“你要知道,是赵绪自玉州来了帝京,不是孤,夺其路到了玉州。”她语调已渐渐平和,闻言也不过是冷静又澄明地回了一声,“那陛下又为何容忍了谢真三年呢。”赵缨目光中带起冷意,他想今日,沈羡竟连一分退路也不曾留给她自己。都是为了赵绪。那个瞬间承明殿安静得连外头的日光都晦暗了两分,赵缨自窗前缓缓走向了高阶之上,他背对着沈羡,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他问,非是赵绪不可吗?过来孤的身边,不好吗?沈羡见他独自立在承明殿的最深处,那个位置她曾经瞧了这许多时日,从未瞧见有日光企及之时,她想这个位置,曾经带给人无上的威严,却同样带给人无尽的孤独。她亦是问道,非是赵绪的东西不可吗?赵缨骤然转过身,眼底翻涌过瞬息变幻的磅礴怒意,最终仍是藏在了承明殿幽深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