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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

    时值年底,王府诸多事务要忙,杜城体谅沈翊有孕,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只是军营也是一堆事,杜城顾虑不及,还是得沈翊搭把手。

    譬如今日,杜城一早便出门了,有些事等不到杜城回来处理,管家便拿到了沈翊面前。沈翊如今怀胎四月,孕吐反应刚刚好些,处理这些事情倒也得心应手。他整日闲在府里也是无聊,干脆让管家多拿一些过来,他处理些便休息会儿,人也不会疲累。只是没想到积压的事情如此之多,沈翊还未全部处理完,那厢杜城已经沉着脸回来了。

    “夫君?”很明白他这个表情是什么含义,沈翊当即扔掉手里账本讨好的唤他,还想起身扑他身上。只是坐得久了,他起身又急,反而腰腹一软,整个人直接往前倾倒,险些直接掉到地上。杜城连忙接住他,先吩咐人去传太医,自己接着问他,“忙多久了?”

    沈翊也是吓了一跳,扶着杜城胳膊缓了好一阵才回答他,“用过午膳后便一直处理……”虽然不敢骗人,沈翊抿抿唇还是想辩驳一句,“我有注意休息的,不是一直在处理。”

    “你这是注意休息的?”杜城脸色更差,动作还是轻柔地将人抱起放到床上。“夫君!”沈翊嘟嘴又唤他,不过一对上他夹着怒火的双眼就红了眼眶,不敢再开口。

    太医便在这样奇怪的氛围里替沈翊诊脉,随后狠狠松了口气,回禀道:“孕期虚弱,还请王妃避免久坐久卧,每隔一个时辰起来走走,也益于日后生产。”

    “下去吧”杜城点头,将沈翊手塞进被子里便转身走到外间,兀自冷静冷静。

    沈翊可不知道他的想法,翕惶之余什么都想出来了,垂着头倚在床边,泪水一滴一滴地洇湿被子。

    杜城好容易说服自己回来时就见他这么一副可怜模样,心头一疼,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了。重重叹了口气,杜城走到床边还未说话,那边沈翊就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床上看他,眼里泪水还在不断往下流,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往杜城心口扎,“夫君……我错了,你罚我吧,别不理我……”

    杜城呼吸一窒,强忍住去扶他的动作,接着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床上小人腹部微凸,腰肢酸软的跪都跪不稳,还要双手撑着身体,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泪水落了满脸,还紧紧盯着他的神色。杜城叹了口气,他反而哭得更凶,听到问话好半晌才开口,“我不应该……唔……不听话,我就是想帮夫君分担一点……这本来就该是我做的……我……”

    带着浓重哭腔的话被杜城的怀抱打断,沈翊终于得到支撑,伏在他怀里哭得可怜。杜城低头安抚他,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开口,“可是小翊在给夫君孕育孩子,已经是最为辛苦的差事了,夫君帮你分担一些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要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呢?”

    “可是……可是我是王妃啊,临近年关了我总不能一件事都不做,全部扔给夫君……”沈翊乖乖叫他抱着,只是嘴里还在反驳。夫君帮他是体谅他,总不好全都抛出去的,再说夫君也忙得很,他更不应该把所有事情全都扔下。

    “年纪不大怎么是个小顽固?”杜城敲他,又立马给他揉揉,耐心给他解释,“是王妃便不是我的翊宝了?翊宝有孕已是辛苦,为何还要劳累翊宝去做那些夫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呢?你就当是让夫君安心好不好?”

    沈翊的顾虑很好懂,他未尽的话也很明显,杜城侧头压在他小脑袋上把事情掰开揉碎告诉他,“夫君不觉得累,为自家夫人做事,有什么累的呢?”

    这回沈翊沉默了许久才答话,这下明白了杜城心意,既然如此他就安生养胎,不叫夫君担心便是。

    好容易解开小王妃心结,杜城这回却不准备善罢甘休,明明是叮嘱过很多次的事情不是吗?

    “翊宝,把桌上戒尺拿来。”

    猝不及防听见这一句话,仍旧哭着的沈翊浑身一顿,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乖,自己去拿。”杜城朝他点头,证明他没有听错,伸手在他手上揉搓一把,接着道。

    沈翊头埋回去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被杜城直接抱了放在地上。方才一直跪在床上,即使床铺柔软此时也有些酥麻,沈翊要攀着杜城才能勉强站稳,更不愿去拿戒尺了。更遑论那把戒尺还是年初在扬州买的那把,杜城特意带回来,放在房里专门用来羞他的,此时让他怎么去拿。

    可惜一味地逃避并不奏效,杜城在他臀上拍拍,明晃晃地威胁着。“你!”沈翊一惊,苦着一张脸抬头看他,反倒气鼓鼓地开口,“你说好了不当着孩子的面打我的!”

    没料到他记着这一茬,杜城低头看着他笑,“难道不是翊宝自己认罚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沈翊再不情愿也赖不下去了,抽泣着松开抱杜城的双手,然后被杜城一把抱起来放到外间榻上。

    “!”被明晃晃耍了一道这会儿也不敢有怨言,沈翊盯着杜城拿起戒尺,到底是有些怕的。

    “翊宝,自己把手伸出来,就十下。咱们抓紧罚完,不叫宝宝知道好不好?”这样哄小孩子的话,沈翊嘟着嘴,皱皱巴巴地伸出左手,被杜城在上面轻拍两下。

    “右手”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沈翊哭得再脑袋昏沉此时也明白他的用心了。他犹豫着不愿意换手,杜城也不着急,一直盯着他似笑非笑,还要开口调笑,“翊宝这是给孩子准备时间?那咱们不着急,叫……”

    杜城话还未说完就被沈翊气势汹汹地瞪了一眼,然后一只白嫩嫩的右手伸到他面前。杜城失笑,小王妃眼角还挂着泪水,凶起来和一只小奶猫似的,还是一只怀胎四月的小奶猫。

    对于有了身孕还要挨打这件事沈翊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只是很明显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伸出去的右手被人轻轻捏住指尖,他想要闭上眼睛还要被大坏蛋夫君威胁睁开,只能撇着嘴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即将遭难的右手。

    这样一副模样成功逗笑了杜城,勉强绷住脸不叫沈翊看出来再求饶,下手却收了几分力气。

    “呜!”很显然他收敛的那些力气小王妃体会不到,薄脆戒尺落在嫩白手上,直接留下一道贯穿红痕。沈翊还没完全收回的泪水再次滚落,小嘴张开最后也只发出一声呜咽。

    “啪!”一连五下落在手心,右手不可控制的弯曲往下落,被杜城拽着指尖拉回原位,紧接着又是连续的四下。

    手心火辣辣地泛着红,那厢杜城刚松开手,沈翊慌不迭收到嘴边轻轻呵气,配合着细碎的呜咽声,真是可怜极了。

    杜城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系列动作,将戒尺放回桌上那方花瓶里。戒尺碰到花瓶底发出清脆一声,惹得小王妃抽空瞪了好几眼,可惜敢怒不敢言,最后还是被“无情判官”抱回到床上。

    “既然这般疼,那便记住夫君说的话,不然等孩子出生,夫君和你好好算一算账,看到时候你的小屁/股能不能受得住!”将人妥善放好,看他侧着头不肯睬人,杜城挑眉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小王妃瞬间抬头,狠狠瞪他一眼,被气得眼泪流得更加汹涌,还要骂一句“粗俗!”

    “好了是夫君粗俗,乖乖,咱们用晚膳好不好?”将人气到了还得自己哄,杜城生怕他情绪激动之余动了胎气,连忙转移话题,没想到小王妃这回抗拒得更厉害,手脚并用的推他。

    知道他为何这样,杜城语气温柔,“叫人送到房里来,夫君喂你可好?一定不被旁人看去!”

    一番折腾沈翊早就饿了,得了这一句脸色才好看些。杜城适时替他擦了满脸泪痕,又贴心地放下床幔,确保如他所说不让别人看见,沈翊这才肯乖乖配合着用完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