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上）
永夜（上）
欧若拉静静地坐在花园里，她不想回到宴会上，那里的热闹欢快与她无关。 她也不想回到卧室，今夜她无法入眠。 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两声布谷鸟叫，她收起了思绪扭头看去。 一位俊美黑发少年不知从哪个角落出现，向她奔来时脚步没有声音。 她明明看到少年翠绿色的眼睛看见她时突然亮了，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仿佛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可他却停在了几步远的地方，脸上不见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不可置信和受伤。 他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但他最终还是一步步走向她，牵起她的手，只不过指尖微微颤抖。 他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询问：“能告诉我你刚才见了谁吗？” 欧若拉不太明白他突然的转变，卡什的嗅觉一向灵敏，应该是又从她身上闻到了内尔香水的味，吃醋了吧。 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思哄吃醋的少年，敷衍道：“我刚才见到了内尔，只是聊了几句。” 卡什摇头，眼神坚定，好像非得要个答案：“不，不是他。” 欧若拉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我今天见了很多人，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我早就告诉你我以后会选择一位优秀的贵族作为伴侣，这是我身为公主的职责。 我对你的喜欢也是有限度的，再这样莫名其妙吃醋，不如现在就结束我们的关系。 反正我未来的丈夫已经选定，就是内尔。” 卡什愣了一下，眼中泛着泪光，嘴角却向上，努力露出微笑，声音在颤抖： “已经…已经决定了吗？ 也挺好的，你们很相配…我只是，我只是因为将要失去你，所以有点…不知所措了…” 欧若拉看着他眼角的泪水沉默不语。 你怎么会这么伤心呢？你根本不知道我今晚经历了怎样荒诞讽刺的事情，这一切和你现在的烦恼根本无法比较！ 我不曾掉下一滴眼泪，不曾发泄心中的愤怒，你现在却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在我面前哭泣，你希望我安慰你吗？ 你希望我抛掉自己的伤痛来安慰你吗？ 她问出了口：“你希望我来安慰你吗？” 卡什赶快否定：“我没有！我…” 欧若拉用一个吻堵住了他后面的话语。 “笨蛋…”欧若拉趴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轻笑：“我忘了，你不需要安慰，你什么都不懂，你只是一个笨蛋罢了。 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吻，对吗？” 卡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耳尖红透了：“对，我就是笨蛋，一个只需要你一个吻就能哄好的笨蛋。” “如果…”欧若拉轻笑一声，却流出了眼泪：“如果我也是个只需要一个吻就能开心的笨蛋就好了。” 泪水沾湿了卡什的鬓角，于是他赶快捧起欧若拉的脸，慌乱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欧若拉笑着骂他：“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这样做吗？我的脸上都是你的口水。” “不，”卡什边亲吻着边盯着她的眼睛，从眼角吻到唇边：“你喜欢这样。” 欧若拉被他挑逗的话语搞得害羞了，赶忙推开他问：“你今晚溜进皇宫到底是为什么？总不能只是来亲我吧？” 卡什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从怀里拿出一把被用布包好的银制匕首递给她：“我是来送你生日礼物的。” 欧若拉拿起匕首，雕刻的很漂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卡什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攥紧了拳头：“除了这个礼物，我还有些话想对你说，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他突然停下，迅速起身：“有人来了，明晚在老时间我会来找你，告诉你我今天没说完的话。一定要等我！” 然后他就消失在花园深处。 欧若拉刚收起匕首，长廊就响起脚步声，她望去，是洛林。 洛林缓缓走来，宝石耳坠和衣服上装饰用的小铁环左右摆动。 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的欧若拉，颇有审视的意味。 欧若拉被看得不适，于是起身：“您好。” 他微微皱眉：“从你离开办公室到我来找你之间见过什么人吗？你身上有狼人的气味。” 什…么？ 她只见过卡什…不对，那把银制匕首，还有卡什矫健的身手和灵敏的嗅觉… 洛林看见欧若拉眼珠动了一下，就知道她的确是见到了某个人。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欧若拉身上： “维克多说你一定不会回到宴会厅，指不定在哪个地方吹冷风呢，所以让我来给你送披风。 他还说你有麻烦了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不过要收点钱。” “最后，后天下午记得去图书馆找维克多，他要见你。” 他念动咒语，手上出现一张纸条：“这上面是我的地址，平常我基本都呆在家里。 记住，你在去见法比安之前一定要来找我，我会帮你检查是否有狼人的气味。 不然被他知道你和狼人有关系，虽然由于契约的限制不能杀你，但你的狼人朋友应该会死得很惨。 或者说…你的狼人爱人。” 他变出一条手帕递给欧若拉，指了指自己的脸：“有口水。” 欧若拉面上尴尬，接过手帕道谢。 洛林冷冷评价：“也只有那些蠢狗会做这种恶心的事了。” 欧若拉微笑回答，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 洛林点头道别后就离开了。 披风上的药水味好像有安神的作用，欧若拉闻着药水的味道在冷风中坐了一会就冷静下来。 回到宴会时刚好结束，她就一个个和客人道别。 第二日，欧若拉等了好久，天色早已暗下来，已经过了约定好的时间。 七年来卡什从来没有失约，今天却…不会出事了吧？ 欧若拉虽然很想质问他狼人的身份和他们七年前相遇时的真相，但此时她更担心的是卡什被法比安发现。 她必须去找他！ 她乔装出了城，来到了七年前他们相遇的那片森林，那间破败的林中木屋果然还在那里。 她踩上吱呀作响的木质地板，敲了敲门。 没人开门。 她要不直接闯进去？反正她会撬锁。 还没决定好，欧若拉就听到森林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踩在布满落叶碎枝的地上飞速向她靠近。 是野兽吗？ 一道黑影飞快地在林中穿梭，然后停在她面前——是一只半人半狼的怪物。 欧若拉在看见这只巨大怪物的瞬间呼吸骤停，拔出那个银制匕首后身体却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只能僵硬地对峙着。 她心里想了千百种逃跑的方法，可是她推算的成功率是零。 出乎意料的是怪物在看到她，准确来说是看到她手中的匕首的一瞬愣住了，然后呜咽着开始后退。 欧若拉从恐惧中恢复了清醒，开始观察起这个“怪物”。 它的眼睛是金黄的竖瞳，身上布满了灰黑色的毛发，有着像人类一般的四肢，甚至可以直立行走。 但它的头还是狼的样子，尾巴也没有消失，指甲尖锐，就像狼爪一样。 欧若拉也不明白眼前的算是什么怪物，长得像狼的人，还是长得像人的狼？ 难道这就是狼人…这个怪物就是卡什？ 欧若拉看着怪物那双湿漉漉的，莫名熟悉的眼睛下意识开口：“…卡什？” 怪物却像是突然受了刺激，扭过头不去看她，喉咙发出低低的吼声，像狼的喘息。 她确定这就是卡什！ 她慌忙收起匕首走上前来，伸手想要触碰他，但卡什却突然躲开，离她很远。 欧若拉甚至没来得及疑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因为她看见卡什身下那条又粗又长的棒子直直地立在那里。 她退后了一步：“你…在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