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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那怎么都好说,至于那位收不收另说。正待举牌,忽然见着旁边包厢中,杨培宇放牌往回走了。童立轩脑袋一清,又怔了怔,再想一想,苦着脸,犹豫半天,也把牌子放下了。“承让承让!”娃娃脸青年十分开心,抱着拳揖了圈,开心地掀帘子又进去了。品言转头看俞雅:“您还不出手吗?”俞雅:“……”丁季棠都摆明了态度,她还出手个毛。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隆宝阁不敢把这画拿下来了。杨培宇是钱,童立轩是权,丁季棠是势,再加个她,隆宝阁敢得罪哪个?她是因手头有六幅了,所以开始有意识地找剩下两副的消息,丁季棠收集兆水八相时间更早,他对这画的下落或许知道得更清楚。俞雅有了其八的消息,为什么他就不知道?而他差戴星来拿下画,还不是给阿昭的。白来一趟。回下榻的旅馆,准备明日再返锦城。电梯自地下车库上去,在一楼停了停,然后在开门的时候看到推着轮椅的戴星惊愕的表情。两侧六架电梯,却不防撞上了同一架。俞雅盯着轮椅上这位先生:“……”居然亲自来了?第38章黄昏恋人08顶层的总统套房,俞雅出电梯的时候,看到边上那架电梯也开了门。两拨人再次撞上。停顿两秒,互相点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一个左一个右错身往走廊一端走了。俞雅洗漱完靠在床边坐了会儿。早过了睡觉的点,这会儿觉得大脑无比清醒,毫无睡意。时间总是那么不经花。前半辈子跟随老道士拼命学习,填鸭子一般往脑袋里装东西,每个领域都叫她觉得新奇愉悦;后半辈子为了云门拼杀,明里的交锋暗下的过手,旧时遗留下来的脏污与糟粕需要清理,三教九流还有很多法律没法监管的灰色领域得扫干净,制定规则也同样在被规则同化,终于得考虑传承意义的时候,猛然间回首,发现自己已头发花白。钱财权势对她来说已无用,身份地位也没什么重要的,或者说曾得到过的一切在被腻烦抛弃的时候都不会叫人有丝毫留恋。她的思维更多地放在留守与传承的概念线上。云门的根都在中九流。可这个时代发展到现在这种光怪陆离的地界,一切都已面无全非,要保存下那些东西是何等艰难的事。读书人何其多,可是传承古籍钻研于经典的读书人还剩下多少?遍地都是医院,然而精通针灸熟识草药懂得古术的大夫还有几个?僧道尼,风水相士,琴棋丹青,以前的人愿意用一辈子去精研这些领域里的学术道理,可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芸芸众生能找出一两个都是走了大运。适应云门的生存空间也越发狭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规矩早已名存实亡,能学到什么?走江湖的不是骗子就是忽悠,荣华富贵红颜知己哪个都动人心魄,难得收个弟子放在染缸里浸一遭也都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哪来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给你撞上?俞雅这些年偏居一隅并不出门走动,说说是退隐,但内心的焦距没有片刻停歇。后继无人。还是后继无人。好友用心挑选出来的苗子到头来也只能是学生,而不能是倾囊相授的徒弟,回头与她抱怨,真是难啊,知人知面的不知心,知了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移了性,想传个衣钵都如此艰难,不如就这么绝了迹吧。手艺人越来越难寻,怪谁呢?日子一久,这样的事多出几遭,俞雅也只能看开。时代的潮流不可阻挡,硬要逆河死死拽着过去的东西也不可取。她已经站到自己能站到的顶点,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所有,辉煌已经在数千载的时光深处黯淡了色彩,世事若真不顺她预料那也无可奈何——缘分,云门最讲究缘分,那么能不能传承能不能留续也看老天爷了。娄昭勉强能说是个意外。这小姑娘的天赋与资质都很不错,但也是偏向学术性的。俞雅能教给她自己会的一切,但她并不觉得娄昭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云师”不但是种学术上权威象征,还需要纵横捭阖的绝对能力与手腕,整个云门皆认可的人才能继任这个掌门人。按照云门如此松散且不成明文的制度来说,这个人选得来的十分不容易。所以并不是每代都有个云师……按照俞雅的设想,王宗霖能做云门的大总管,她可以试着把手上的云门基业转移到他身上了,由他去掌管这些,但同样,因为并没有适合的掌门人选出来,所以相应的职责也得他代理。九宗十八家啊,这个国家经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还能传下来的所有家族与流派,俞雅花了那么大工夫才尽数收服,说来真是可惜,她在时众人俯首,她不在也留不下一宗一堂。倒真不如华珂想得明白了。辉煌是云门,难道没落就不是云门了么?前人有前人的兴衰荣败,后人也有后人的输赢恩仇,担子挑到死也足够了,还管得了什么身后事。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就这种角度来说,如果隔壁那位先生试图把自己手上还留着的那点东西交给娄昭,倒还真不如专心培养他身边那个叫戴星的年轻人。俞雅觉得他手上的东西定然还不少。权势才是保住生命的重中之重,他不可能毫无顾忌把一切都交出去,毕竟没有价值才是覆灭的根源。换位思考一下,倘若俞雅处在丁季棠那位置,她是绝对不会把保命的筹码都给丢掉的。散尽一切金盆洗手带来的后果会是家破人亡,但如果你仍旧站在云端手握权柄,哪怕你说你想金盆洗手也有大堆的人陪你演戏。而且很多东西不是你想放弃就能真放掉的,有太多的原因促使你站在那个位置扛起别人的性命承担别人的责任。永远是命运推着你往前走,而不是你选择命运。俞雅这么一想多,就越发睡不着觉。容颜确实老得并不明显,可是她能清晰得到自己身体内部的机能在衰败,在迟缓——这种感觉曾在她的灵魂中出现很多次,每一段命运的后期都能清晰感觉得到……但这也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她并不太甘心,并不太坦然。想想这个时代与社会,想了很多云门的事,想到娄昭的未来,然后本能地又想到隔壁的那位。丁季棠现今定居锦州。不管他是用什么筹码才换得常驻大陆的权利,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就凭他是丁季棠,他的行踪就注定是件要紧事。明园安保严苛,一半是因住户非富即贵,一半也是由于这是警察死盯的地点。按照俞雅的经验来说,对于这种人,就算放他进入国内,一举一动也会是警方关注的重点,甚至每天的行程都会由有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