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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张如涵听着,渐渐皱了眉心,听到她说尝试去找律师时,面露惊讶,但她没有插嘴,等杜若讲完了,她也没先指责,而是说:“这件事情,虽然听你描述,你受了委屈,但毕竟是你一面之词。这样,我把邬正博叫来,面对面协调,你觉得可以吗?”杜若吸一口气,点头:“好,这样很公平。”张如涵翻出通讯录,给邬正博打了电话,那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张如涵说:“还是尽快在学院内部协商解决吧,不然,我的学生可能会去找律师。”她放下电话,说:“等会儿,他马上过来。”过了没多久,邬正博就来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面容和善的人,加上脸色很差,比以往更吓人了。坐下时,甚至严厉地甩了杜若一眼,仿佛她是个敲诈犯。他坐下后也不看杜若,冲张如涵道:“没料到她好意思告状?老师,这事儿很简单,这丫头来我们实验室学习——”“师兄,我有名字,叫杜若,不是什么丫头。”她难以忍受他言语中的轻蔑,开口道。“别人讲话你打岔,有没有素质?”他厉声问。杜若咬紧唇,脸涨得通红。张如涵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气。”“能不气吗?”邬正博道,“好心让她跟在实验室学习,张老师,你应该清楚,这种机会,多少大一学生求都求不到。她倒好,反咬一口,一个打下手的,要Orbit的股份,贪心不足蛇吞象!”杜若面红耳赤,据理力争:“你没必要污蔑我贪财贪利,我没要Orbit的股份,我也没认为现在让我走有什么错,大家想法不同而已。我也不想加入了。可我必须把我的东西带走!”邬正博觉得可笑:“你要不要说Orbit所有项目你碰过的就都是你的?别说成员的成果都是团队的,你一个助理,有什么资格要求带走任何东西?!”“我没资格?”杜若气得眼睛红了,“邬师兄,提高IMU的刷新速率,减少累计误差,那是我自己的研究,和Orbit没有半点关系!这几个月来,我查过多少资料,换了多少种算法和公式,做过多少次实验,换过多少种材料,全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靠你们任何一个人,你说我没有资格?!”她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死死忍着。张如涵给她递纸,打圆场:“别急别急,都好好——”邬正博强势打断:“你能有进步有突破,也是实验室的人和氛围帮助你,促进你,也是从实验室学到的。”“你——”杜若气血上涌,“我要找律师告你!”“行。我也会让学校帮忙请律师的。”邬正博全无所谓。她霎时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几乎窒息。他不怕啊,他很清楚她告他也没用。“没事我先走了,请律师的话,我等着收律师函。”他起身,扬长而去。杜若双手死死抓着椅子,整个脑子都懵掉了。张如涵也低头扶了下额,研究生院的学生一贯不服管教,她也没办法。又怕院系内部事情闹难看,为难道:“杜若,你真要告他们?”杜若表情呆滞,没吭声。张如涵叹气:“杜若啊,你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你可能都觉得不公。但这事儿真不是我说,没有谁对谁错。都有自己的道理。你觉得师兄不讲理,但规程就是这样。助理和实习生的东西归实验室所有,这是默认的。因为你本身就是去那里学东西的啊。人家说相声的,学徒的酬劳都要给师傅呢。当然,这是你独立研究的,我知道你委屈。可我还是得提醒你,真上法庭,影响不好,学校和学院恐怕不会站在你这边。不然乱了规矩,以后其他实验室怎么管理呢?我看算了吧,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要不老师想想办法,介绍你加入别的实验室好不好?”杜若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觉得一股脑儿的委屈,恼怒,羞愤,无助,心酸……忍不住了,她咬紧嘴唇,飞快摇了摇头,呜咽着说声谢谢老师,就起身逃走了。一出办公室,眼泪就疯了般往外涌。再也控制不住了。她飞快跑向楼梯间,以求躲避之所。却在走廊上撞见从电梯间出来的景明,他眉心皱着,大步朝这方向走来。两人正巧碰上。他见她一脸的眼泪,明显愣了愣。她跟受了惊的动物一样,立刻逃去楼梯间。景明追过去,拉开安全门,飞速下楼梯,几大步追上她,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老师怎么处理的?”他一问,她积压的情绪便在瞬间崩溃。眼泪流得更凶,开闸的水一样。她拿一只胳膊捂住眼睛,只露出翕动的鼻翼和瘪成一条线的嘴巴,呜呜直哭。“别哭了!”他恼火道,“说话!”她嗓子直抽抽:“IMU拿不……回来……老师说……忍……学校不站……我这边……我不讲理……告,告也……没用……都……都不会站……站我……”景明冷着脸听她讲,她哭得太伤心,口齿不清,逻辑混乱,完全不知在讲什么。但他还是迅速猜出了她的委屈之所在。好半天了,他并没做出反应,也没安慰。她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低头抹眼泪,喉咙时不时抽一下。景明的目光从窗外挪进来,看她一眼:“哭好了?”她不吭声。他掏出纸巾递给她:“把脸擦擦。”她把脸擦干净,又擦擦了眼睛。他插着兜,下楼,说:“跟我来。”她愣愣的,还是跟了过去。她跟着他下了楼,走上林荫道,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几米的距离,一路穿过夏天绿意盎然的校园,走进实验楼,进了电梯,出电梯,上走廊,走到Orbit实验室,推开门,不请自入。实验室里的人都在忙碌,突然闯入不速之客,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何况这人是景明。杜若跟在他身后,一张脸又委屈又忐忑,颇有些像在学校里受欺负后找来家长的孩子。有人过来问:“有什么事吗?”景明根本不理,就跟没听见似的,目光在实验室里扫一周,无视掉所有面露疑惑的人,最终落在邬正博面前。他和几个助手在试验台前,疑惑地看着他,实验台上摆着各种cao作用具,和一个拆了一半的IMU(惯性测量单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