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陈旧的伞

    吻落的毫无征兆。

    姜榆的后脑勺被死死扣住，小巧鼻尖直接被压扁，唇瓣被撕咬，他浓烈的气息透过口腔，一瞬涌进她身体。

    血腥味顺着唇瓣的刺痛，渗入交缠的两舌之间。

    她有些浑噩，目光涣散，余光却突然被摊放在床板的行李箱所摄取。

    箱内每一样都归置得板板正正，整洁中错落有致，唯独一把伞，一把缩在角落，陈旧且女性化的伞，是一堆灰黑白暗色系里，唯一的亮色。

    窒息如潮水淹没她的五感，瞬间将她拉回那个炎热闷燥、潮湿不堪的梅雨季节。

    夏季伊始，空气湿度骤增，日照偏短，云层渐厚。

    姜榆再一次在通往学校大门的林荫道上，看见了厉砚。

    他正被一个捂着头奔跑在雨中的少女阻拦住去路。

    雨幕遮挡了大部分视线，只能看到他半边优越下颚骨，正被张动的唇带着上下移动。

    那女生错愕接过他递来的伞，呆呆看着他往雨中跑。

    这场景在这个多云的雨季，已经发生了好几次。

    姜榆不知哪来的勇气，跟着他跑向校外。

    行人稀稀落落地交错在雨中，不少来接孩子的家长堵住了校门。

    厉砚用手掌遮住额前，低头在手机上翻着，她冲了上去，将伞沿没过他头顶，抓着他的手臂搭住伞柄。

    松手，狂奔，一气呵成。

    她甚至都不知道厉砚有没有看见她，就跑到了公交站台，恰好停下的公交车门正开，她几步跨了上去。

    丢入两枚硬币后，她拼命挤过人群，走向车最末端，透过布满雨点的玻璃，她看到自己的那把皮粉色花伞收折，没入一辆全黑的小轿车中。

    驾驶室正对着她这侧，加热过的后视镜干净无雨，正好露出手扶方向盘一脸笑颜的女人。

    那人她见过，在校运动会上，在篮球比赛上，在食堂，在教学楼下。

    姜榆最开始，只是觉得厉砚是个家境优渥、教养十足、品学兼优的天之骄子。

    她把他当榜样，当崇拜对象，当人生幻想。

    后来她渐渐发觉，她更喜欢的是他的家庭，他的mama。

    直到多年后，她才幡然醒悟，她喜欢的不过是她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公交车驶离站台，终究与小轿车背道而驰。

    车厢内，李雅笑得像朵花，开口便是打趣：“你的伞呢？又被爱慕的女生截胡了？”

    厉砚甩着滴水的发丝一脸烦躁：“别提了，这都第几把了，把我当批发市场了。”

    李雅升起窗户，旋开空调按钮：“你可以和人家合撑呀，指不定哪个就成我未来儿媳，多好。”

    “没兴趣。”厉砚踢了脚昏沉欲睡的男生，他穿的高帮防水鞋，漆皮的鞋面一点也不沾雨，“白天做贼了？十分钟路程也睡。”

    厉墨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朝窗外看了一眼，慢慢聚焦在他身上，以及他身旁的一把上了年头的小花伞。

    “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么粉嫩的东西了？捡的？”

    厉砚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不知道谁塞我手里的，这么破，估计想让我帮她扔了吧。”

    厉墨扯着唇角痞笑，捡起伞柄旋转，忽地笑容顿住，目光定格在伞柄把手内侧的塑料壁上。

    那里贴了一张红白底的标签，上头写着：姜榆。

    字迹和她包钱的那张试卷一模一样，行楷字体，笔锋略潦，拉出的细丝晕着墨，在他眼里犹如一副水墨图。

    他抓紧伞柄换到另一侧，语气明显紧张了几分：“我帮你丢吧。”

    厉砚甩手，继续擦着身上的雨水：“谢了。”

    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眼中破破烂烂早该丢进垃圾堆里的伞，姜榆要打几天零工才够买一把。

    她用了五年，从没想过丢。

    这把伞出现在他的行李箱里，写满了沧桑和故事，也勾起了姜榆思绪的千丝万缕。

    门突然被敲响，很急促的震动透过门板传进纠缠不清的二人之间。

    厉墨率先松开她，眼里混乱一片，哪还有先前的千年冰寒。

    他退后两步，不大自然的捂住有了一定幅度的裆部，侧过身缓和了一会儿，才走到门口开了一条小缝隙。

    门外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姜榆舔着唇角残留的血腥味，慢悠悠晃至他身后。

    厉墨淡淡敛着眉，眉宇中透着丝丝不悦：“不好意思，刚刚有点私事，不太方便播出去。”

    那人被厉墨摄人的眼神盯着，气势顿时矮了三分：“厉老师，您还是掀开吧，这样挡着镜头，我们还怎么收集素材，到时候开播两个黑咕隆咚的画面也不好看啊！”

    厉墨还想说什么，姜榆插了进去：“好的，我们马上拉开。”

    工作人员立马点头，谢谢他们支持工作，然后一溜烟跑了，生怕再看一眼那万年冰川。

    姜榆搓搓胳膊，指了指摄像头：“你掀我掀？”

    厉墨磨着后牙，再次抵着她身体吻住那张妖艳的红唇，牙间厮磨，声音竟还隐了丝委屈。

    “小三是见不得光的，你不知道？”

    “你还真想当小三啊？”她笑，推开他笑得弯折了腰，“笑死我了，还真有你这么天真的人。”

    “你哥好骗，你也一样。”

    她快步走到镜头前，打开收声筒，掀掉遮挡的衣服。

    厉墨噤声。

    镜头里，男人唇瓣有一处小小的牙洞，渗着点血迹和殷红，而女人哼着歌，慢悠悠地理着散了一床的衣服，只是那潋滟泛光的唇，明显有着被亲过的红肿。

    她笑着抬头看他，眼角泛着点笑出的泪花：“厉老师，你喜欢睡哪边？”

    你后边。

    他没说出声，耳根秒红，冷着脸指了下离他行李箱近地那侧。

    余光却不停瞟在女人弯腰露出的胸口，后翘地蜜臀，纤细柔软的劲腰。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洞里地火光昏暗，顽皮不肯消停的rou物顶着的那处，有两个小小的腰窝，对称地落在脊椎两侧，漂亮的让他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