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是她?
2-是她?
废弃的教学楼占地其实极大,但年久失修。除了考试的时候会用到,其他时间总是空置。高一的时候陆甲陆乙甚至组过探险队,来这里找什么“宝藏”——指一些过期的垃圾。 随着上楼,余奢却渐渐听见几道笑声。 少年像是无所觉,脚步稍顿,轻轻推开门。 “吱嘎——” 入鼻的先是一股冷气,伴随着厕所里诡异的清洁剂味道,然后就是各色廉价的香烟味,喷出的烟雾难以散去,混在空气中。 整洁的校服暴露在门口,和四周格格不入,隔绝“密室”的通道骤然打开,里面顿时一片诡异的宁静。 “学生会主席,余奢。”欣长少年开口,嗓音清冽微哑,“校内抽烟,每人五分,外加警告处分。” “……你tm找死?” 紫色卫衣的高个从三四个簇拥中间站出来,脸上是不太确定的狠戾。他带着几个小弟,缓步走到余奢面前,试图以气势压倒对方。 可惜会长大人只是例行公事,并不欠他什么。 “不穿校服,一分。头发记得剪掉,明天我会让纪检去检查。”他眉眼不动,声音不紧不慢。 高个自觉是输了面子,把电子烟往兜里一揣。嘴里念了句孝子话,抬手就想抓住余奢的领口。 他的前摇倒挺有观赏性,却远远低估了少年校服下的气性。手还来不及碰到他的衣角,几乎是毫无挣扎的余地就被他反剪到地上,如同乡下逮鸡仔,脖子贴地。 硝烟一触即发,然而转瞬即逝。 “把学号班级报一下。” “……啊痛……30‘114‘37。” 他不情不愿从牙缝挤出来,其余几个人见他这么没本事,树倒猢狲散,一个个像是被熄了火的炮仗。 “30‘115‘24。” “……30‘114‘28。” “30‘109‘40。” 余奢一一登记好,将电子烟都收缴,侧身示意他们走人。 五颜六色的几个哑炮鱼跃而出,还没到楼梯口,却又被叫住。 回头是懒懒倚在门框的身影,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相机,漏入的阳光打在瓷砖,变成壁画。少年只一心翻看陆乙的杰作。 像只是随口提及,当然也确实如此。 “我刚刚走上来的时候,115没关空调……” “okok我们知道了。” 脚步声噼里啪啦,急得很。 相机里面果然都是陆乙和各种女生的合照,时间都是今天。余奢翻了几页也没兴趣了,倒是身后总有一股风,吹得难受。他回头看,果然是窗户没关。应该是刚刚那群人为了散味道开着的。 厕所瓷白泛黄,少年几步走到里面,白皙的手指搭在窗棂,窗棂也是温热的。 从这里看出去,cao场的热闹显得格外遥远,四周清冷得偏僻,林立的旧教学楼熟悉又陌生,如同和几十年前的学子对视。 他正打算关上,风也偏心,一抹不合时宜的蓝色忽然闯入他的视线。 不在下,而在上。 从窗户的斜角向上望,远处,单薄寂静的巨大平台突出于楼体,艳红的墙漆早在风雨中斑驳,女孩独坐在边沿,裙摆和纤细的小腿交织在空中。 风偶尔吹过,漆黑的发丝比她自由。像是破败教室生出的魂灵,静静守候它的老去。 是学校的。 余奢看不见她的正脸,却认识那身校服。 因为怕有安全隐患,那个平台没建栏杆,自然就被锁了。 余奢该将她叫下来,手中的电话却又响了。 是陆乙发来的消息,问候自己的相机。 窗户最后也没有关,他应该是忘了。自然也不知道恰巧那一瞬间她回过头,或许看见他的背影。 回到热闹的主席台,陆乙果然已经在那等他。 坐得歪七扭八,一双腿叠着,伸得老长,白色球鞋上甚至不知道被谁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卡通猫咪。不偏不倚坐在主席台最正中——原先校长的位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 边上围着的几个女生余奢认识,是广播台的副部,满面春风和陆乙聊着。见到他来,都走了。只剩某个土皇帝,还是那个姿势。 “你也太慢了吧!”他笑眯眯打个哈欠,“以后继承余家要是这个效率,你哥不得和你急。” “他要有这个意思,当年我就不会出生了。”余奢一脚把他踢正。 温热的风夹杂cao场的塑胶味,说不上难闻。 “还是你爸妈明智,知道家产不能给混子。我爸妈就不一样。自从陆甲喜欢上那个女的,他们就放弃他了。” “为什么?” 余奢在他边上坐下,棕发少年顺手将相机接过。 他和他哥长得像,但没人会把两人认错。 “他们觉得陆甲是个呆子。不过也确实,一见钟情然后瞪着人家三年不敢表白,这事儿也就我哥做得出。” 陆乙脸上是笑,却不知道在笑谁。 说着是放弃,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偏爱呢? 少年说着,翻开相机的存图,没想到居然是一张从未见过的照片。 “诶!这是谁?”他惊叫。 余奢凑过去看,一时间也怔住了。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