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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情(12)安全词,香槟。

    

调情(12)安全词,香槟。



    一

    “我可以喝酒吗?”

    “你自己决定。”

    二

    这句话是他走进宴会厅大门的时候,靠在卢世瑜耳边问的。

    卢世瑜很轻描淡写地,很随意地回答了一句。其实并不是很想理他。他看出来了。

    萧定权参加过各种各样的艺术晚宴,这一次的室内设计算是最保守的。香槟,鲜花,圆桌,领口别着蝴蝶结的服务生行走其间,带领客人们落座。

    中规中矩,和艺术不搭边。

    两人的座位并不在一张桌上,但也离得不远。

    卢世瑜从进门开始,就源源不断地有人前来打招呼。有求于他的,他敷衍两句;不好得罪的,客套回去;后来遇到一位真正有机会有资源的,卢世瑜轻轻拍着萧定权的肩膀,带了一点平淡的笑容对对方说,

    这是我的学生,很出色。展览有一半的项目都是他完成的,我相信他能胜任您的要求,您可以考虑一下。

    萧定权真的没有想到。

    但是当着这位来自美国芝加哥的艺术品经纪人,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惊讶。只好拿出营业模式来和对方握了手,被那双睫毛浓密的眼睛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对方笑了,点头表示,好吧,我相信卢教授的眼光。

    于是就当着卢世瑜的面,萧定权举杯和她碰了一下,一杯香槟仰头灌下去一半。

    经纪人走了,卢世瑜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模样,看也没看他一眼。

    萧定权想跟老师说句感谢,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捏着那个香槟杯在原地站了半天。

    卢世瑜没看他,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去坐着吧。”

    他也只好照办了。

    三

    仍然动作缓慢地坐下来。萧定权滑开手机,翻看刚才加上的艺术品经纪人的社交媒体,一边看一边惊叹。

    哇。不愧是在芝加哥艺术馆做经纪工作的人。拿下她的青睐,就拿下了多么庞大的一个人脉网络啊。

    太梦幻了。

    这要靠他自己去谈,恐怕不是半杯香槟就能解决的事情。

    而卢世瑜,只需要一句话。

    萧定权稍微有点缓不过神。

    他当然知道老师很强,但卢世瑜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这些,迎来送往之事,老师向来都是看得很淡泊的。因为老师早已经不需要去争取什么资源,而是别人巴巴地过来争取他。

    他知道的,只是今天真的见识到了,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四

    宴会并不短暂。虽然在老师的帮衬下拿到的资源真的很完美,他还是又站起身来,亲自去应酬了一些大人物。有明确表示看得起他,以后有合作机会考虑的,也有笑意盈盈,含糊不清地夸几句,愿意拿他这条人脉又不想给个准话的。都是社交常态。

    香槟的度数不高。但是喝了一圈回来,萧定权还是有点上头。

    又回到座位上。上了点头,动作有点猛,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然后就收到了卢世瑜的消息。

    “别喝了。”

    他越过两张桌面向卢世瑜看去。后者并没有在看他,脸上的表情仍然是那副冷漠的模样,旁边一位教授低头和他说了句什么,大概是玩笑话,卢世瑜才略微弯了弯嘴角。

    然后忽然抬眼,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连忙低下头去。

    他搞不清楚自己在脸红些什么。表面上一副冷漠的样子,背地里悄悄观察别人的人又不是他!下午才说别人“还不够疼是吗”,晚上就给别人牵线搭桥介绍资源的人又不是他!他……他……

    ……

    他没理。他一点理都没有。

    他深沉地叹了口气。

    打开键盘,回消息。

    “知道了老师。不喝了。”

    “您放心。我不会耽误事的。”

    “还有……刚才真的谢谢老师了。”

    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加一句“爱您”,最后决定还是算了。这可不是一个适合撒娇卖萌的好时机。

    发完了,把手机扣上。转向旁边座位正在愉快进食的程遥,拿出了点求人的语气。

    “帮我个忙呗。”

    五

    程遥这个人虽然嘴直了点,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解酒用的维生素片和蜂蜜水很快到了他手里,还有卸妆用的湿巾。

    “欠我一个人情啊。”

    程遥坐下来,继续吃着盘子里的鳕鱼和北极虾,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嗯。”

    萧定权没心思跟她打趣,维生素和蜂蜜水喝下去,拿着程遥友情赞助的小镜子就开始擦脸上的妆。

    虽然只是一点点粉底和眉线,但想到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生什么,还是先卸掉比较好。

    不然等会儿融成一片恐怕是很难看。

    程遥听到他没接茬,倒是颇为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挺长的,看得萧定权都有点不耐烦起来:“怎么了?”

    程遥没忍住,笑了一声,又低头继续吃饭去了。

    “没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你怂的那个样子哦,就觉得有点好笑。

    她当然不知道萧定权在怂些什么。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猜吧,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妆卸完了,萧定权喝得有点小晕的头也稍微舒缓了点,这才起身去了洗手间。在洗手池面前一捧一捧地往脸上浇水,把卸妆液洗掉的同时人也清醒了不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怎么的呢。刚才在门外抓着卢世瑜不放的时候,恐怕不是这副表情吧。

    背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

    萧定权翻了个白眼。

    身材高挑的金发尤物走到他身边来,拧开旁边一个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声音颇为愉悦地问道:“怎么样啊兄弟?”

    “你还敢说。老子要被你害死了。”

    萧定权咬牙切齿道。James笑出了声。抽了张纸巾擦去手上的水渍,搭上萧定权的肩膀,从镜子里看着他的眼睛,语调十分真诚:

    “相信我,你会有个愉快的夜晚的。”

    去死吧你。萧定权可真是忍了又忍,才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六

    其实酒消得很快。或者也许是夜色不长。

    总之宴会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没什么醺醉的感觉,倒是感官被酒意浇灌得灵敏了不少。空气里弥漫着夏夜的温热,每个毛孔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而这段路,萧定权发自内心地希望它能够再长一点。

    雨后初晴的月色好极了。萧定权仰头望着那个美丽的半圆,向着(他想象中的)月亮之神祈祷了一下。

    月亮啊月亮,但愿你把你包容广阔的慈悲分一点给我的老师,求你了。

    他真诚地祈祷了片刻,然后略微加快脚步,跟上了走在他前面的人。

    卢世瑜一路都没有说话。

    七

    一直到,走近了房间门口。

    宴会厅楼上这个酒店,可比他中午待过的休息室漂亮多了。

    房卡拿在萧定权手里。卢世瑜先走到,停了下来,待萧定权拿着房卡走过来,他便退了一步,站在他后面一点的位置。

    房间门解锁的电子音响起,卢世瑜的声音也从背后冷不丁地传来:

    “香槟好喝吗?”

    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萧定权却不知怎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喝。”

    这是实话实说。

    卢世瑜没说什么,推推站在门口的人示意他往里走,萧定权也只好走进去。房卡插进卡槽,精致的灯光照亮了这个宽敞的一居室。

    卢世瑜走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了。

    八

    “那就香槟吧。”

    “什、什么就香槟吧?”

    萧定权舌头有点打结。他转过来看着老师,卢世瑜不慌不忙地把领带取下来,捏开了领口的纽扣,松了松外套,这才看向他的眼睛,清晰地回答。

    “香槟。你等会儿要是……受不了了?或者想结束的时候,就说‘香槟’。这个应该叫做什么?……噢,safe   word.”

    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欣赏着萧定权的表情,脸上终于带了些笑意。

    “安全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