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唐】鸩饮花洛神祭(定国番外四,微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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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后,春雨如丝。 窗外柳影绰绰,梦中忽闻几声布谷清啼,便惊扰了半宿好眠。 美人睡眼惺忪地翻身,正好压在枕边人的手腕上,一时双双睁眼,对视而笑。凌乱的头发,淡青的眼底,不修边幅的真实模样大概也只有这时能见到了,倒也不算讨厌。 前提是不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去拿两个鸡蛋。”对方怎样不提,唐鸩饮却是要嫌弃自己的,他不顾陆销骨伸手挽留,灵活地下床,纯白的浴袍遮去满身情欲痕迹。 屋后便是一小口温泉,水雾氤氲。石板路滑,唐鸩饮舍了木屐,简单梳洗一番,又从篮子里拾了几枚温泉蛋。 江南商会所辖的汤岛着实是一处福地,比之雪山温泉更添几分娇柔风情,尤其寒食之际不能起灶生火,没有比此处更适合放松享受的了,可惜唐雪枕已经对温泉敬谢不敏,两张贵宾券转手作了人情,连着麻烦一并落到唐鸩饮手上。 门庭冷落的汤岛乍一看简直梦回雪山,按理说江南商会家大业大,不至于如此不会做生意,唐鸩饮和陆销骨被好吃好喝招待着,直到汤岛管事憋不住将实情和盘托出。 “自从永王兵败后,汤岛的生意一落千丈,这里招待过叛军,又曾被倭寇占据,脏了一池子的水,自然没有客人愿意来。”这里只是江南商会的一小部分生意,用来收集情报做做人情也就罢了,没指望能力挽狂澜,管事的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因此给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发了不少免费贵宾券,结果大都由商会自己人消化了,外客也就来了这两个。 “人都死了,泉眼又是活水,谈何弄脏呢?”唐鸩饮用餐时仍旧戴着黑纱斗笠,商会在吃食上不可谓不用心,寒食当天更是丰盛,除了吃腻的温泉蛋之外,糕点、冷盘、刺身、温酒应有尽有,待客之周是唐鸩饮都不好意思白吃白喝的程度,不过想要像唐雪枕那样拿出对策却是有些难办的。 这情况和雪山温泉还不一样,条件什么的都不短缺,就是名声差了点,偏偏最为要命。 “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不过……”唐鸩饮撩开纱幕一角轻啜茶水,晃眼望及是不点自朱的唇,“你家的侍女要是再窥伺房中春色,我可是要收费了。” 管事脸色微僵:“新来的婢子不懂事,如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说笑而已,”唐鸩饮摆弄着手中的银筷,悠悠道,“我偶尔也接一些私活,不怕被看的。” 管事有幸目睹过二位真容,听唐鸩饮这么说,心里有了计较:“眼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酬劳丰厚,不知公子可有兴趣?” 唐鸩饮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 “江南商会要举办洛神祭了!”春夏之交,正堪花期。江南商会以赏春之名重启洛神祭,借势为汤岛举办除秽仪式,这消息一时间传遍了贺城的大街小巷。 “之前不是说找不到合适的神女,办不了么?”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要说这洛神祭最大的看点还是扮作神女游街的佳人。前几年因着永王之子李玚好色,美貌又清白的女子不是被他掳去,就是举家搬迁,更何况如今世道艰难,真要是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在洛神祭上抛头露面呢? 话虽如此,无数看热闹的人们还是对这位“神女”充满了期待,早早打听好路线占好位置,等着游街的轿子经过。 当然也有书生嗤之以鼻:“请个神像也就罢了,怎可让俗人污了宓妃的清誉,如此胡闹……”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四周安静得不同寻常,扭头一看,茶馆二楼的人全挤到窗子边,而自己的好友盯着下面眼睛都直了! 这个时候就是一百个夫子都拦不住他向下看的好奇心,可惜等他好不容易扒住窗框探出头来,仪仗队已经走开一段,人群如洪水一般簇拥着那顶白纱挑花的软轿,只余“神女”窈窕的背影。 只一个背影,却芳菲幽冷,遗世独立,似魂牵梦绕,直攫人心。 “载太华之玉女兮,召洛浦之宓妃。咸姣丽以蛊媚兮,增嫮眼而蛾眉……”友人如痴如醉地背了一段书,最后词穷地总结道,“真若神妃仙子!” 从贺城到水边码头,跟着轿子的人越来越多,全是一看再看还不知足的。若不是江南商会的人沿路维持秩序,“神女”怕是堵在半路连船都登不上,能造成如此轰动,可想而知有的人不但动心,还想上手。 “江南商会竟还私藏了如此绝色!”便有商贾官员喁喁私语,人心浮动之下是掩盖不住的欲望。 美人眼波一转,圣洁的表象下藏着几分凉薄笑意。 游街登船后便是汤岛的除秽仪式了。 泉眼接了竹管通向外湖,池水早已排干,擂鼓三声后,戴着赤色鬼面的傩巫登场。 傩巫有着一头极其引人注目的灿烂金发,结实的肌rou线条充满力量和美感。他的脚腕缀着铃铛,每走一步发出簌簌清响,神秘而又令人生畏。 “神女”踏入东池的时候,傩巫开始在西池中起舞,衣袂猎猎,手掌翻飞,合着鼓点和歌谣,释放出原始的野性和疏狂。 宓妃溺于洛水,河伯掳而妻之。 隔池相望,神女风姿绰约,殊丽不可方物,河伯则举止凶悍,面具尤显狰狞。 钟声一响,邪祟避易。 钟声二响,傩巫送行。 钟声三响,神女归游。 仪式结束,汤池放水,漫天花雨中,傩巫与神女双双乘风而去,追随者只能望湖兴叹。 至此,一场幻梦终了。 …… 托洛神祭的福,汤岛风光一时无两,生意大好,就是管事苦不堪言,不少人找他打听那日惊鸿一现的“神女”,然而因着汤岛人声鼎沸,仪式结束后两位贵客甚至没有梳洗换妆,留下口信便告辞了。 管事也没想到那位妖冶如精魅的公子,扮起神女来会那么成功。他的本性是什么样的?到底哪种姿态才是画皮?答案不得而知。 至于那位傩巫,有人说他相貌丑陋,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那面具下亦是绝色,想来只有揭下面具才能知道了。 月上柳梢。 距离汤岛不远有处野屿,藏着一小口温泉。 这里没有傩巫也没有神女,邪恶的面具还挂在脖子上,圣洁的妆面却已被情欲晕染出堕落的色彩。 二人妆都没卸就滚在一处,铃铛进了水,沙沙颤动。 “我今天好看吗?”唐鸩饮轻笑着舒展身体,任由对方解开繁复的衣饰和飘带。 “好看,”陆销骨吻了吻他的眼角,“简直判若两人。” “绷着很累的,”唐鸩饮撒娇似的抱怨道,“下次我也想看你穿女装……” 陆销骨眨了眨眼,柔声道:“我怕你会认不出我啊。” “这里,”唐鸩饮挑衅地夹住他胯下顶起的帐篷,勾起唇,“会认不出吗?” 目光两相接触,便如磁石相互吸引,再难割舍分离。 此间花月缠绵,只羡鸳鸯,不羡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