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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主要是5和羂索

    羂索动作很快,但五条更快。

    藏在袖内的抑制剂还未发动,五条已欺身在前,他掐住羂索的脖颈,轻而易举地将他从地面提了起来。

    喉间传来沉重的压力,羂索强作镇定,额际却流下一滴冷汗。

    “你在这里干什么?”五条散漫地问,“该不会是宿傩的外援吧。”

    他感慨道:“过了二十年还能联系上彼此,你们这些老妖怪的时间是静止的吗?”

    说话真难听啊。

    羂索在缺氧的眩晕中挤出一个大度的微笑。

    正是因为活了这么久,他选择的每一具身体都是有意义的。现代一切关于哨兵向导的检测仪器,都只能测量rou体的属性。所以在五条眼里,他只是一名一级哨兵,是五条一根手指就能制衡的存在,因此五条才会放心大胆地接近他。

    这当然是正确的判断。换作羂索,也会优先利用高等哨兵对低级哨兵等级压制的优势。

    然而,羂索的灵魂是黑暗向导。

    “五条悟……”

    他喑哑地说。

    “嗯?”

    五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羂索抬起手,装作抵抗的样子,他紧紧抓住了五条扼在他颈间的手掌。

    因为呼吸困难,他的笑容也像抽去了空气似的,变得扭曲而皱缩。

    一瞬间。

    羂索张开脑内所有精神触须,沿着皮肤触点侵入五条血rou,数百条触须撑开血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攻向五条脑部神经。五条多年来从未有过向导,对羂索狠厉老辣的攻击全无防备,未及调动精神屏障,眼前便是一黑,再睁眼时,他已置身于自己的精神领域之中。

    “星海啊……不错的意向。”

    羂索站在他对面不远处,仰望漫天星河,发出由衷的赞叹。

    “不愧是五条家的神子,实至名归。”

    五条试着移动身体,四肢却无比沉重,像是在逆流的浪潮中跋涉,不仅寸步难行,海水的温度也寒冷刺骨。

    羂索施施然地说:“暂且忍耐下吧,别打断我们的计划。”

    “保持一刻钟的安静如何?”

    五条看都懒得看他。

    羂索也不恼,他见过的人实在太多了。五条甚至算不上脾气特别恶劣的。他懒洋洋地环顾四周,终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他看向五条:“月相?”

    五条瞪视他。

    羂索不由失笑:“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还有人懂得‘束缚’的奥秘,看来有些秘密并没有失传呢。”

    “那不是束缚。”五条纠正道,“那是杰留下的禁制。”

    “你错了。”

    羂索摇了摇头。

    “这轮月相,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束缚。其意义是——以一方的生命作为祭品,将自己灵魂的碎片留在另一个人的精神领域。”

    “有得、有失,有定下束缚之人,也有受缚之人。它完全符合一道‘束缚’所必要的条件。”

    “因此,这轮月相便是束缚的象征。”

    羂索淡淡地看了五条一眼:“其实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夏油杰的灵魂确实融合在你的精神领域里。”

    “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你从未感到他的离开吧。”

    感受到五条越发锐利的视线,羂索微微一笑。他摆了摆手,说:“别这样看着我啊。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你和夏油杰不是命定。”

    “你们的结合,是五条神子你,执意强求。”

    五条瞳孔骤缩,如苍天般澄澈的眼眸掀起不息的狂风。

    在夺取夏油杰生命的前一刻。

    他对夏油杰说。

    最后给我一道禁制吧,让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那个人愣了一下,随后绽开温柔的笑靥。

    什么嘛,那只好把月亮送给你了呀。

    ——把我的灵魂,留给葬送我的凶手。

    从此以后,我是你洗刷不了的罪证,我是你忘却不了的爱人。你的一生都将被我莫测的月轮围困。

    你永远也得不到你真正的命定。

    因为我已决定,就像十年前你已决定。

    你的命定只能是我。

    “是束缚的缘故啊……”

    五条喃喃地说,若有所思。

    难怪会那么牢固。

    原来不光是他自己努力铭记着过去,夏油也在用他的方式为五条记录人生。因为是两份回忆叠加在一起,所以连稍微淡忘都做不到。只要简单回想,就连初见夏油时日头偏移的影子,都在地上烙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

    五条不禁大笑起来。

    “‘命定’这种东西啊……简直就是垃圾!我早就这么觉得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天生与你相配,一旦相遇,就必然相爱。哈哈……还有比这更不可理喻的事情吗?明明见都没见过,对彼此都毫无了解,只是因为‘命定’的缘故,就要至死不渝的相爱。这其中有个人的意志存在吗,还是说,这不过是两个被命运cao弄的人偶,因为命中注定,所以在劫难逃?”

    羂索说:“你似乎意有所指?”

    五条便直白道破:“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

    在他们于精神领域僵持的同时,现世的时间仍在流转。羂索可以拖延五条一刻的时间,却无法控制这一刻间外界事态的发展。

    五条落下定语。

    “他们绝无可能相爱。”

    羂索却微笑。

    “‘爱’……重要吗?”

    “爱让人杀人,爱使人死。”

    “听起来很伟大,很高尚。”

    “但想要做到这些事,其实并不难。”

    “恨也能做到。”

    “如果不能以爱相连……”

    羂索想到了被他亲手杀死的虎杖仁,他温暖的血液时隔多年依然流淌在羂索指间。

    于是羂索微笑着补上了下句。

    “……却也不妨以恨铭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