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昏昏沉沉的睡梦里,他仿佛感受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脊背,耳畔贴着一双柔软的唇正缓缓的亲吮他的耳廓。达达利亚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身体,想睁开眼,扯开一条缝却发现室外阳光大好,晃的他眼睛难受。

    “嗯……~不要!”他趴在了床上的整个身子缩了缩,脸蹭蹭身下软枕,想要弓着背活动活动脊骨,却发现浑身上下酸痛疲累不堪。

    下腹臀部的某处,更是nian/nian滑滑的。

    昨儿是搬来行宫的第四天,也是他发情期的最后一天。昨日夜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记不得清了,只知自己睡得香,一夜无梦……

    钟离趴在床边瞧着被子里的人扭成了一团,像条小虫子一样光溜溜不着寸缕。拉开些被子时原本白花花的rou体上此刻却遍布的都是放纵发情后的斑驳爱痕。有那么几分像被欺负狠了,但达达利亚红润的面颊却很好的阐释了什么叫【过分疼爱】的幸福模样。

    “别睡了,已经要日上三竿了。”

    说来也可笑,他不喜欢达达利亚陷入沉睡把自己撂在一边儿。如若可以他几乎每分每秒都想享受着被人在身边围着团团转的美好。怀中的人是他的小太阳,是他快乐所在,他发疯的想无时无刻占有他的一切。

    达达利亚被人半调戏半缠绵的折腾醒了,他嘴干得很,只是钟离很有默契,在看见他睁开眼后就端了杯温白开到他跟前。达达利亚的习惯偏向现代,对于古人动辄就是茶水不同,他更喜欢喝白水,那样更解渴。当然杯子也同样比之一般人的小茶盏要大许多。

    他口中发涩,喉咙里有些冒火,接过杯子后爬起来就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起来时露出被压了许久的前胸,那一双酥酥的前胸此刻因为趴睡被被子压了一两道痕。当然最不能被忽视的则是左边乳晕旁一圈像乳环一样的吻痕。达达利亚把杯子递回到钟离手上,接着拦腰搂着他就把自己挪到了钟离腿上,头枕在那大腿根儿,一手还摸着他另一条腿上的肌rou。一边摸,一边还抬眼看看钟离。

    “马上要过年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什么意思啊?”

    钟离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顺了一枚篦子为达达利亚梳头发。“就是有何所求的意思,这一年你让朕心甚悦,想补偿你些什么……”

    他的意思若是旁人听了想必会更加理解,无非就是奖励一份【恩赐】,而达达利亚却听罢皱了皱眉,他不是不能get到钟离的点,只是他不喜欢钟离这种下意识把所有的欢愉都要等价交换成什么东西的缺点。

    就好似这侧面暴露了他的脆弱,这一点好像魈也是如出一辙,虽说他们并非亲父子俩,但两人就这一方面的弱势可谓同出一脉。缺乏安全感所弥补掩盖的方式过于幼稚,就好似他们的价值观里没有利益互换就得不来真心。

    可于达达利亚而言,就算钟离不给他皇贵妃的尊位,仅仅只是后宫里一位小小的宫嫔他也很开心,能和爱的人厮守一切足以。

    而钟离则想的是,希望达达利亚再恃宠而骄一些,再不讲道理一些。他甚至都做好了对方要求做中宫皇后的准备,只要他开口,他想要……自己来年开朝就可以用传国玉玺亲自写下诏书,这样满堂朝臣都无法反驳

    “那——陛下就补偿……带我出宫玩儿吧!”

    可在思索半晌后,达达利亚却说出了让他大跌眼镜的要求。

    “嗐,我就是听闻月都举办了庙会,来行宫前就答应了下头的宫女丫头让她们随便出去玩儿的,可是我来了月国这么久都没去过月都看看……好不好嘛!带上胡桃?”

    “三公主前几日你发情热的时候来找过,朕看她可怜,就让你那个看上去很聒噪的内官带她去京中辛国公府小住,正好辛国公府与行家正在议亲,也让她凑凑热闹去。”

    哦,原来胡桃和莺儿被钟离给哄到别人家去了啊……

    “钟离!那是你女儿你对她好点儿!”

    钟离无奈,被怀里的人责难他也不知如何回嘴。要说不是亲生的他也没什么感情,可小胡桃却格外粘达达利亚……

    他想试试爱屋及乌,但也许胡桃于他还没有那么重要。

    “朕都让宫里的人去请二皇子陪他同去了,够照顾的了……”皇帝为自己辩解,达达利亚却白了他一眼,从床上坐起来后伸手拿起一旁的睡袍穿上,又走到桌案前撩起茶壶接了杯水喝。

    钟离无奈,踌躇片刻下定决心:“好吧好吧,朕试着爱屋及乌,此后用心学还不成?”

    “这还差不多!”达达利亚大言不惭的像个管教人的先生,对钟离的态度满意,点点头评价。钟离又说:“过年这几天想必月都人多,庙会大抵要到初五收摊,且之后还有元宵节……倒是不急,待初二如何?朕带你去拜一拜月都的土地庙,再在琉璃亭定个上房,陪你好好的游玩两日?”

    “好好好!谢陛下恩准啦!”

    说罢,一拍即合,新春出游就这么决定好了!

    ——

    大月的民风习俗,高贵人家出身的坤泽在出嫁后对外要穿如女子一般的裙子。长发者要束已婚人的发髻,佩戴步摇,这是婚后约束行为的一种外在表现。达达利亚此前的衣服都是武装,其实若非钟离宠他,这番装扮实则在礼法规矩森严的皇宫里是要被人说道的。这次来到行宫,尽管也没有旁的外人但因着不久后就要出游,行宫内务官还是多了一分心的从裁缝铺子那里置办了许多已婚坤泽所穿着的裙子首饰送到了达达利亚跟前。

    花花绿绿一大摞,比之宫内的宫装不同,那裙子续了棉,没有宫内那些重工的绣花,其色泽除去纯色浸染,还有些是带着几分田园气息的蜡染花纹。达达利亚觉得好奇,钟离在行宫的偏阁书房里看书写字,而一旁的正厅,他便与慧心一起对着那些衣服挑来挑去,时而还试穿一下。

    首饰试戴需要盘发髻,民间款式能看的出设计上有更多的别出心裁。虽然皇宫里的首饰用料高级,金灿灿的无比华丽,可样子却偏向端庄优雅居多。慧心敲达达利亚跃跃欲试什么都新鲜的样子,又怕他盘了头嫌不舒服就只是普通的扎了个顶头的高髻。

    用发油发胶收了收碎发后,只见达达利亚挑选了一朵蓝牡丹绒花和一根墨玉海棠步摇。“好看吗?”他一边对着镜子左右看看,一边问慧心:“感觉我脸不适合带步摇……甩来甩去挺麻烦的。”

    “娘娘以前在冬国兴许不知道。步摇一支颇有价值,坠下来的珠子更是用宝石珍珠等高价宝贝做的,也要好些银子才能得一枚。那些夫人小姐们也都是在大场面才佩戴步摇,大户人家的内眷都有一番行为规范,保持坠穗不摇曳能体现其端庄优雅,外人见了,可是光耀家风……”

    “哎哟,那我还是算了。”他赶紧诚惶诚恐的将步摇取下。一道圆形木架拱门后方坐着的钟离抬眼看看眼前圆桌上对镜的爱人,甜蜜一笑,接着拿起笔取了卷崭新的薄粉梅纹纸,细小的羊毫画笔沾了沾墨开始在光净的宣纸面上描画些什么。

    慧心帮着达达利亚取下绒花,又换了一枚嵌了红宝石的烧蓝蝶舞牡丹花华盛并一支款式简单的祥云玉钗。“娘娘带钗子……是不是稍显老气了?”

    “换根金的吧。”

    慧心又拿过一枚红山茶绒花簪子,达达利亚看那做工无比的精细,而自己上辈子又是学美术的……

    他像拿着一枝花一般仔细的欣赏手中那精美的簪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又爱不释手的事物一般,颇为满意愉悦的弯起一双唇。“真好看!就它了!”

    说着,冗自带在头上,一边左右欣赏,一边感叹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生不知他方才看花的样子被钟离悄悄地画了下来。

    达达利亚按照前几天夜里自己给自己化妆的步骤,拿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妆品开始对镜捯饬那一张脸。“这些东西平时没感觉,现在看着花花绿绿的还真好玩儿……”一边扭开一枚枚掌心大小的妆盒达达利亚一边感叹。慧心在一旁笑了笑皇贵妃的玩儿心,接着打趣了一句:“宫里给娘娘准备了那么多,都不见娘娘这么上心……这叫内务府的多伤心啊?”

    达达利亚一挑眉,手头一边将四个胭脂盒里的胭脂用手指抹在胳膊上试色,一边嘀咕:“宫里的胭脂除了大红色就是大红色,一点儿新意也没有!”皇宫中多数时候并非以【好看】为优先考虑,多是【尊贵】与【雍容】。好看是好看,但达达利亚还没到能欣赏正宫红的年纪……

    桃红色的胭脂,又用尖尖细细的小刷在双眼的眼尾各画了朵桃花瓣儿。后又拿着扫脸颊的大刷子,学着记忆里前世看过的美妆视频,蘸取些许薄红的妆粉,抖了抖,扫在眼尾下后方、鼻梁以及耳垂上。

    “娘娘!这样真的好看!”那妆容新奇的很,花钿画在眼尾更是有种面比花娇,我见犹怜的视觉效果。

    达达利亚往镜子里多瞅了自己几眼,也没说话,只是,拿着手帕把妆给擦掉了。一边擦一边说:“我也就是画着玩的。以后回宫里,还是不想每天都涂脂抹粉……”

    “娘娘不上妆也是好看的,这月都的贵门也并非男子都上妆,只是若娘娘画了,那想必月都的贵门都得被您带起些风潮来!”

    “那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干什么事了,到时候谁都模仿我!”

    达达利亚随口抱怨了一句,接着把头上带的饰品尽数放回妆奁之中。钟离微微一愣,随手把毛笔涮了涮放在笔搁上;起身走到达达利亚身旁。慧心见状知趣的退下,而桌前坐着的人则又把打开欣赏的胭脂盒拧紧按顺序放回妆匣中。钟离坐在他身边,问:“皇家就是如此,你做什么,传到宫外去别人也会争相模仿。所以不可偏爱,雨露均沾方为帝王行事的准则……当然,亦是你的。”

    达达利亚听罢也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回答:“雨露均沾?那陛下还独宠我做什么?”说罢,挑了挑眉看向钟离:“这是在教育我吗?”

    “也不是。”钟离耸了耸肩,单手撑着头看向达达利亚的面颊,轻叹道:“只是朕从前总不大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直至你被人暗害小产,才能体会为帝的难处。”

    此一言,达达利亚一怔,回头看向钟离此时此刻一如平常的莞尔一笑,心头却有些微微酸痛。

    这是他们两个过了这么久,第一次直面的谈论起几个月前被叶昭仪暗害小产的那次人祸。他噗嗤一笑,手里摆弄着一件衣服上的盘扣,双眼落在的是手头的物件儿上,却并没什么勇气直视钟离。“其实我也挺怕的。”

    “怕什么?”

    “明明没有作恶,却要被惩罚。呵——然后遭了难就要去以牙还牙的报仇。而大仇得报后我解气了,但是得到了什么呢?除了脏了自己的手以外好像也无济于事,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达达利亚腼腆的抿了抿唇,又将手上的衣服放在一边。他定定的转头看向钟离:“我以前总以为这个世界很简单的,从前生活的不好,总觉得大富大贵就是幸福。但是到头来也并没有得到永远的幸福,烦恼与忧心是不变,还多了很多的危机。”

    钟离伸手轻轻抚摸达达利亚的脸颊:“以前总觉得你挺成熟的,现在看来到底还是比朕小太多。现在朕的小公子也要慢慢成长了……”

    “陛下占我便宜!”

    “怎说?”

    达达利亚一抬屁股把自己安在了钟离大腿上坐着,又搂着人的肩膀说:“老牛吃嫩草!现在还觉得我小!”

    钟离顺势搂住怀里的人,伸手点了点他的鼻梁:“朕害怕小公子未来嫌弃朕老了……”

    “那到时候我也老了啊。”达达利亚没待对方说完后面的话,抢着答了这个问题。瞧着搂抱自己的那个男人一怔,他接着把头埋在人颈窝处,开始撒娇犯懒的嘟囔:“钟离我好困,想睡觉……”

    前几日发情期着实把达达利亚闹得有些累着了,所以醒一会儿身子就疲累。他伸了个懒腰又一次像个树懒一样的扒拉在钟离身上,任其抱着自己往寝室里走。“朕的小公子怎么长不大呢?总是懒洋洋的……”

    达达利亚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把钟离抱得很紧。直到被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安置好,他摆了摆手:“我自己睡会儿,不用你陪了。”

    “好,朕在这里看着你睡着。”

    说着,钟离顺手从床边的架子上拿了本书开始看起来,而达达利亚揪着爱人的一块衣角,也渐渐陷入了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