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生气
荒喜不会说话,陈远志会,他简单解释了跟荒喜的关系,张天赐和李知青这才知道他是荒喜邻居家的哥哥,听着两人以前感情还不错。 无论陈远志说什么,荒喜都点头笑,见到陈远志,她高兴坏了。 小时候远志哥哥经常带她玩,有什么好吃的都分给她。家里出事那会,正好远志哥哥去外婆家了,她没跟他说再见,心里很遗憾。 可是远志哥哥怎么会下乡当知青了呢,难道陈家也出事了吗? 荒喜有很多问题想问,张天赐见她眼睛都快粘到陈远志身上了,拿起蛇袋往前走。 荒喜看到他走了,犹豫了一下,用手指给陈远志比划,抓起鱼篓跟在张天赐后面。 陈远志还没问她变成哑巴的原因,着急地喊:“荒喜……” 荒喜停下来,见陈远志欲言又止,犹豫着要不要这会回家。 张天赐却没什么耐心了,拉着脸说:“你要不要回去,晚了就没我们的饭吃了。” 荒喜怔了下,不明白天赐哥哥怎么突然这么凶,她朝陈远志挥挥手,恋恋不舍地离开。 张天赐瞪了陈远志一眼。 陈远志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明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能和村民们起冲突,而且当初白家下场凄惨,他现在也不知道荒喜是什么情况,往后还有时间问。 张天赐走得很快,他步子迈得大,荒喜跟不上,只能小跑着追他:“咿呀咿呀……” 她想让张天赐等自己,张天赐听到声音,皱了下眉头,还是停下来了。 荒喜马上跑到他面前,比划着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张天赐撅嘴:“你现在是张家的闺女,是我meimei,不是那些知青的meimei,以后少跟那些知青套近乎。” 荒喜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 远志哥哥也是她的哥哥呀,为什么不能来往呀? 张天赐低头看着她,心里很堵,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反正荒喜只能当他meimei。 两人回到家,张天赐还在摆脸色。吃过饭,张天赐故意不跟荒喜说话。 荒喜看出来他在生气,偏偏她现在比划手势只有张天赐一个人能全看懂,张天赐在屋里看书的时候,她抓着一颗糖进屋,偷偷塞给张天赐,跟他说别生气。 张天赐不拿,把脸别到另一边。 荒喜急了,拉住他的手。 张天赐偏过头,就看到她一双眼睛泪汪汪的,要哭不哭。 他瞬间没脾气了,把桌子上的糖还给她:“你自己吃。” 别以为他不知道,糖是爷爷偷偷给她的。 张天赐小声默了下,小声问:“荒喜,爷爷对你好不好?” 荒喜用力点点头。 “那我呢,我对你好不好?” 荒喜纳闷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犹豫了下,也点点头。 天赐哥哥有时候很凶,但是心地是好的。 “我们都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吃里扒外,认其他人做哥哥。” 荒喜愣了愣,等明白过来张天赐是吃醋了,眼睛弯起来。 张天赐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荒喜跟他解释,说天赐哥哥是最好的哥哥,她最喜欢和天赐哥哥玩。 张天赐当然不信他,不过脸色好歹缓和了,低头继续看书。 荒喜趴在桌子上,跟他一起看。 最近张天赐看完书后,经常问她城里的事情,她觉得张天赐懂的事情很多,有时候闲着没事干,就会跟他一起看书解解闷。 张来福本来在门外,看到荒喜又和张天赐看书,一溜烟跑进来:“荒喜,我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你跟我出去玩,我带你看。” 他拉起荒喜的手,结果张天赐冷冷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她要看书。” 张来福哼哼:“荒喜才不喜欢看书。” 荒喜看看张天赐,又看看张来福,觉得他们又要吵起来,赶紧和张来福说,她想在屋里看书。 张来福失落道:“荒喜,你不喜欢跟我玩了。” 荒喜摆摆手,表示不是的。她就是怕来福哥哥被天赐哥哥欺负。 张来福不会想那么多,被荒喜拒绝后,失望地走出去,走前不高兴地冲着张天赐哼了一声。 这种场面每天都会出现几次,荒喜已经习惯了,知道张来福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就没出去安慰他。 * 吵吵闹闹的,暑假就过了,张家三兄弟准备开学。 兄弟三人都很关心荒喜上学的事,问过张老兵几回,张老兵一直没松口,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荒喜倒是不着急,在梨花沟寄人篱下一年,她已经不敢期待了。 不过最近牛甲村孩子们的注意力也不在开学上,而是公社即将举办的摔跤比赛,这是公社一年里除了过年外最盛大的比赛,全公社几个村的人都参加,村民三天不用下地。 十八岁以上的青年分成一组,小孩分成一组,赢了的能有奖励,小孩那组最大的奖励是一只鸡和一只鸭,还有一斤红糖。 要是能夺得第一,至少可以拿走一只鸡。 过去两年,孩子那组张天赐都是第一,张老兵这几天注意力也在比赛上,不说奖励,光是第一的名头,就够他在牛甲村吹半年了。 很快,就到了摔跤比赛那天。 天没亮,牛甲村就响起敲锣打鼓声。 荒喜听到动静,赶紧爬起来,张老兵心情很好,笑容满面,让荒喜穿上最漂亮的衣服,还给她扎了两个小辫子。 张老兵带三个孙子,什么都要自己干,练了一双巧手,荒喜从梨花沟带来的衣服被他改过一遍,虽然有很多布丁,但是荒喜穿起来都好看。 上回张天赐从镇上的新布,张老兵已经按照荒喜的尺寸做了一套新衣服,荒喜今天穿这套,开心得一直笑。 张天赐和张来福他们也换了新衣服,蠢蠢欲动,张来福说:“荒喜,等会到我上场的时候,你记得给我拍手,今天我肯定能拿到奖品。” 张天赐稳重些,不说话,但能看出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去摔跤场了。 过了会儿,二妮过来找荒喜,给荒喜送了两根红绳,让她绑在辫子上,拉着她的手去摔跤场。 摔跤场离牛甲村不算很近,两公里路,要走一会。到了地方,周围已经站满了各个村的村民,妇女和年轻姑娘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荒喜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有点不好意思。 很快摔跤比赛就开始了,青年和孩子那组同时进行,孩子那组看的人比较少,二妞雀跃地拉着荒喜去看青年那组的比赛。 荒喜想去看来福哥哥和天赐哥哥,拉着二妮的手想走。 二妮说:“别急,天赐哥哥肯定能比到最后,我们晚点再去看也没关系。” 她探头想看,但是个头小被挡住了,拉着荒喜钻进人堆里,站到最前面,视野立即变得开阔起来。 摔跤比赛没什么技巧,就是拼力气,上场的人抱着对方,谁先把对方撂下,谁就赢,参加的人多,所以前十名都有奖励。 荒喜头一回看摔跤比赛,不到一会就被吸引住了,跟着周围人一起拍手。 等场上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二十几个年轻姑娘站在第一排跳舞,有个青年冲进姑娘堆里,抱起其中一个姑娘转圈圈,女孩被她放下后,满脸羞红,捂着脸跑开。 周围人的掌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 二妮凑在荒喜耳边悄悄说:“那是我们村的大刚哥哥,他要娶媳妇啦。” 荒喜不解。 二妮兴高采烈地解释:“进入前十的男人,可以自己挑选喜欢的姑娘抱起来,姑娘要是不反抗,就可以成亲了。” 怕荒喜听不懂,二妮跟她解释了很多,摔跤比赛也是定情比赛,有的姑娘本来就对举起他的男孩有意思,有的没见过那些男孩,但也会喜欢力气大的,如果觉得对方不错,不反抗,比赛结束后就可以直接结婚,家里人不能反对。 荒喜没听过这种结婚规则,听得眼睛都瞪圆了。 二妮仰起头,骄傲地说:“以后我要嫁给获得比赛第一名的男人。” 她推了推荒喜,“荒喜,你呢,你想不想嫁给第一名的男人?” 荒喜没想那么远,她和二妮jiejie都是小孩呢,说这种话害臊,赶紧拉着二妮去小孩那组,正好看到张天赐和别的孩子在比赛,他不用蛮力,很有技巧,很轻松地就把对手给撂倒了。 荒喜开心得直鼓掌。 进行到最后一轮的时候,她想着二妮的话,所有男孩长到十八岁都会参加青年组的摔跤比赛,天赐哥哥力气这么大,会不会也在摔跤比赛上找媳妇? 这么想着,荒喜难过得低下头。 她喜欢和哥哥们一起玩,不想让天赐哥哥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