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你很快便意识到破釜酒吧的走廊并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场所,于是你立刻采取了行动,紧紧抓住男孩的胳膊,把哈利·波特拖进了你的房间中,并顺手(顺脚?)把门给带上了。你的房间很小,勉勉强强也只能让你们两人各自伸展开手臂而不碰触到对方,但这里提供了隐私——而在一个秘密多得像柜子上的积灰的地方,隐私是一种奢侈品。 “嘿,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有一瞬间想到他是不是遭遇了和你一样的命运,毕竟他称之为家的地方大概是你所谓“主人”的主要目标。你的声音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西里斯·布莱克是不是出现在了你家附近?” “我前几天离家出走,所以魔法部给了我一个房间……等一下,西里斯·布莱克?那个刚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杀人犯?” 哈利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困惑。“他为什么会去我家?” 哦。你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才承认自己可能有很多需要解释的地方。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决定挥动魔杖,先为你们俩各自冲一杯加了大量蜂蜜的热姜茶。当水壶和茶包随着你的指示自己动起来时,你示意他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 “好吧,首先,虽然我好像没资格说你,但你不应该让任何一个陌生人带你进入他们的房间里。那很危险。” 你一般碎碎念,一般把正冒着热气的茶杯递给了面前年轻的男孩。 “可是你不是个陌生人!我在魁地奇场上见过你,还有,你参加了洛哈特的决斗俱乐部,对吧?” 哈利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钦佩。“我记得你打败了所有人——包括几个六七年级的学生,以及洛哈特本人。他虽然是个糟糕的巫师,但他毕竟还是个教授,你那时候酷毙了!” 哈利没有说出口的是,在决斗俱乐部之前,你就已经在其他学院的学生中相当有名了。魁地奇迷们讨厌你,因为你总是精准地命中他们最喜欢的球员们。一年级生们在耳语之间知道你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不怕斯内普教授的学生之一,更不用说你在其他学科上也是名极为优秀的学生。至于其他人?嗯,你真的很漂亮——你的容貌与才华足以让你成为洛哈特情人节恶作剧的另一个主要受害者。 一提到决斗俱乐部,你便忍不住微笑着回忆起那个愉悦的时光。洛哈特底下的决斗俱乐部简直是个笑话,他只会把华丽展示伪装成专业知识,实际上连半点真功夫都没有。但你?你可是斯内普教授的门徒,他没有名份的得意弟子,你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特别当你平时的练习伙伴是每次都让你大吃苦头的斯内普教授的时候,能够在所有敢于挑战你的其他学生之间轻易占据上风是个格外美妙的感觉。 “好啦,知道你认识我了。” 你承认道,“但这不是我把你拉进来的原因。我们需要谈谈——关于西里斯·布莱克。” 你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不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 “你在对角巷已经呆了几天了吧?那你肯定已经看过了那张被贴的到处都是的通缉令。西里斯·布莱克是个杀人犯,是那个人的支持者,而他最近刚从阿兹卡班逃出来。这几件事每个巫师都能告诉你,但他背后的真相远不止这些。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被关进阿兹卡班吗?” “呃,我听说十二年前,他在伏地魔死后杀了很多麻瓜?” 哈利没有多想便回答道。 你在听到那个禁忌的名字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你想了想,觉得那个在婴儿时期就拯救了巫师与麻瓜界的人想要怎么称呼黑魔王大概都是可以的。 “除了十二个麻瓜,他还杀害了彼得·佩迪鲁,一个巫师。而更早以前,他们两个人和你父母、以及其他几个格兰芬多是在同一个朋友圈子的好友。” “我的父母?” 哈利睁大了眼睛。 “是的,” 你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西里斯·布莱克是詹姆斯·波特生前最好的朋友。”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连该怎么呼吸都忘记了。他眨了眨眼,试图消化这个消息。他难以想象自己的父亲曾经和现在被认为是杀人犯的逃犯关系密切,但事实就摆在他面前。少年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茶杯,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白。 你没有多给他思考的时间便继续说道:“我怀疑他们两人是在毕业后才关系破裂,或许是在战争初期起的争执?反正最后布莱克确实偷偷地加入了黑魔王的阵营。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他认为你和你的父母是导致他的主人失败的罪魁祸首,那么他如果想要报仇,很有可能现在正在四处找你——找你和我。” 你从未刻意去了解过那个男人,但你记得你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日子傲罗和魔法部的员工经常光顾格里莫广场。那时你总是试图在克利切的帮助下偷听沃尔布加和那些人的谈话,因为你想弄清楚是什么让她每晚哄你上床睡觉后都会逗留在你的卧室门外,偷偷流泪—— 你选择不分享你对西里斯·布莱克当年可能直接导致了哈利父母死亡的猜测。你不希望哈利因为对这整件事太过情绪化而独自去找布莱克报仇。比起去参加一场本可以被避免的葬礼,你更希望能有一个活着的合作者。即使如此,哈利的表情仍然变得更加坚硬,你可以看到他的眼中有一场风暴。愤怒、恐惧、困惑——这一切都在那双清澈的双眼中酝酿,等待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爆发。 几秒钟的沉默后,哈利问道:“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有,为什么西里斯·布莱克也会想要找到你?” 你苦笑了一声。 “看来你对魔法界真的不太了解。” 从敞开的窗户外头,你可以听到从对角巷各个角落传来的微弱嗡嗡声。新鲜出炉的南瓜馅饼的香味从窗户飘进来,和附近药剂店里魔药材的苦涩气味混合在一起。小房间里的空气厚重得足以让人窒息,仿佛正试图从根源掐断你的话语。尘埃在窗帘透进的微光中懒洋洋地漂浮着,与你心中的暴风雨形成鲜明对比。 “西里斯·布莱克……” 这个名字像诅咒一样悬在空中。你想说更多,但所有的话语却都卡在你的喉咙里。你该怎么解释——该怎么解释那把你和一个你从未见过的男人的灵魂捆绑在一起的、扭曲的忠诚心?你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说起,但你必须尽力而为。 “我知道关于西里斯·布莱克的一切……因为我的家族自古以来,便将服务布莱克家主视为我们的使命。受古老魔法的束缚,我们是历届家主们最忠诚的仆人,我们也乐意称他们为主人——直到现在。” 你的语调平静温和,里面涵盖的痛苦却怎么都掩盖不住,“这对你来说可能很难理解,但直到几年前,能够为布莱克家族服务可称得上是一种荣誉。他们产出了无数个伟大的巫师,为魔法界提供了一个又一个魔法部长、大炼金术士、魔药大师,是纯血里最为繁荣又强大的家族。你懂吗?在他们手下工作就像是为一个国家的皇室服务一样。他们对我们也很好——我们家族之间的纽带是建立在尊重之上的。比起主仆,大多数布莱克家主与我的家族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互相关心的家人。但我怎么能够尊重西里斯·布莱克?我不想让他控制我的生活!如果他找到我,他可以让我去抢劫、偷窃,甚至杀人,而我必须服从他的命令!” 你的话语的重量悬在空中,编织成厚重的蛛网,使得房间里只剩下沉默。好一阵子后,哈利才问道:“你见过西里斯·布莱克吗?你知道,在他被送进阿兹卡班之前?” 你摇了摇头。 “我出生的时候,西里斯·布莱克已经和他的家人们闹翻,跑去和你的父亲一起生活了。那个时期的布莱克家族极端地相信纯血统的重要性,而我想西里斯·布莱克,至少在他加入那个人的阵营之前,有不少混血和麻瓜出身的朋友。” 你解释道,“至于我?我的父母去世得很早,所以我是由沃尔布加——西里斯·布莱克的母亲——抚养长大的。” 你看见了哈利看向你的眼神。 “嘿,我知道她不是个好人,” 你轻声承认道,“但对我来说,她是最好的母亲。” “即使她是个纯血至上主义的拥护者?” “……没错。”你还记得沃尔布加第一次对你提起血统论时的情景。当时你年纪太小,还不明白里面包含的意义,但她语气中透露出的强烈骄傲却深刻地留在了你的记忆里,成为你无法完全摆脱的阴影。即使后来你渐渐长大,开始质疑她教给你的所有东西,这种感觉依然存在。一直等到你进入霍格沃茨,遇见了很多美好的人——纯血、混血、麻瓜出身的都有——你才真正形成了自己的信念。 否认沃尔布加是个对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充满偏见、脾气暴躁、糟糕透顶的人和公开说谎没什么两样,但她也确实全心全意、毋庸置疑地爱着你。即使你第一次写信通知她的画像、告知她你被分到赫奇帕奇而不是她所希望的斯莱特林时,克利切送回的信里也满是骄傲。她的画像更是一直鼓励你在学校里尽可能地多交品德优秀的朋友,不论他们的出身如何、来自哪一个学院。 “我的价值观和养育我的人不一样,但我不是来找你讨论血统政治的。我在这里是因为我们需要互相帮助,我们需要依靠合作来保护彼此。我不希望西里斯·布莱克找到你,哈利,而你肯定也不希望我落入他的手中。”你以平稳的声音说道,“最好的情况是他在我们踏入霍格沃茨之前就先被傲罗或阿兹卡班的守卫抓住,但如果他们都是废物,那我们必须在他不可避免地来找我们时保护好自己。” 哈利看起来还在消化这一切,试图理清你刚才对他展示的这个充满纠葛的同盟和背叛的网。他终于开口时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几乎带着一丝犹豫。“那我们该怎么做?我们要怎么把他送回阿兹卡班?” 你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个笑容并不是一个出自于喜悦,而是来自于你心中坚定不移的决心。虽然还有很多东西岌岌可危,很多事情可能会出错,但你前方的道路终于从迷雾里开始显现。现在你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还有一个可以交谈的伙伴,这已经比昨天要好多了。“别那么着急,光靠我们两个就要将西里斯·布莱克送回监狱里是不切实际的,我们应该先从变得更强开始。让我想想,你有哪一道暑假作业不会做吗?我可以帮你补习。” 哈利眨了眨眼,被这个突然的转变搞得措手不及。“什么?作业?你不应该至少教我怎么决斗吗?” “拜托,你现在才三年级,你不可能在决斗中打败西里斯·布莱克。而很不幸的是,我被古老魔法制约,根本没办法对我的‘主人’施展任何恶咒。也许等我们到了霍格沃茨,我可以教你一些更实用的东西,但我们现在可是被困在一个小旅馆里。”你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一根手指指向躺在地板上的《怪兽的怪兽书》。“如果你想为即将到来的事情做好准备,那你首先需要跟上学习进度。别的先不说,你一二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可都是草包。还有,既然你连一本教科书都驯服不了,那我猜你在其他方面也需要帮助。告诉我你卡在哪里吧?” 苦着一张脸,哈利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你认真地倾听有哪一些变形术问题正困扰着哈利,随后尽量简单易懂地指导他该怎么写小作文。感谢你这几年来辅导赫奇帕奇学弟学妹们的经验,你还记得该怎么解释软化咒的基本原理。 只要想想你正坐在一个小房间里,仿佛你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学生一样,帮助救世主完成他的学校作业,你就觉得格外得不真实。但当你们一起解决这些问题时,一种同伴情谊渐渐形成,你们之间初步的信任开始扎根。哈利现在没有多少可以依赖的人,而你也没有。或许在这个奇怪的联盟中,你们可以找到某种类似友谊的情谊。 过了一会儿,当哈利准备回他的房间去拿魔药课本时,一只猫头鹰飞到了你的窗前。你将一把坚果放到猫头鹰的面前,随即拆开了被细心封起来的羊皮纸。那封信是莱姆斯寄来的,邀请你明天去他的乡间小屋,为即将到来的双人决斗比赛做准备。据说那地方位于约克郡的乡下,相比起对角巷有充足的空间练习咒语和诅咒。你迅速读完了整封信,嘴角露出了一丝压不住的笑意。 “那是谁寄来的?”哈利问道,瞥了一眼你手中的信。 “只是一个朋友,和我们之间的事情没关系,”你把信纸塞进了衬衫胸口的口袋里。“对了,哈利,你这周五有空碰面吗?我明天还挺忙的,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讨论——” 旅馆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半喊了一声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接下来的寂静令人不安,你和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你们都紧绷着,等待着什么——任何将要打破寂静的东西。当敲门声终于响起时,你几乎感到了一种解脱,尽管它让你的心跳加速。 砰!砰!砰! 你的房门在震动。有人正用力敲打它,用力到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嘿,在里面的那个人!快放开哈利·波特!”一个尖细的声音穿透了门板,声音的主人显然情绪很不稳定,声线仿佛被恐惧所支配,“其他傲罗正在赶来的路上!即使西里斯·布莱克就在里面,我也不怕!” 你和哈利面面相觑,不理解外面的男人正在说什么胡话。又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后,你忍不住朝着门口喊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看到他进了你的房间!还有那只猫头鹰!那一定是布莱克寄来的信件!别以为你能骗我,你这个黑巫师!” 哦,拜托。你深深叹了口气,踱步到了房门前。当门外的人用了一个“阿拉霍洞开”强行打开门锁时,你的魔杖指向了门缝。 “无声无息!” 堵在门外的男人跌回了走廊上。他张开了嘴,试图放声尖叫,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正当你准备回到房间休息一阵子,又或者是去找汤姆抱怨一下这个sao扰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在回归安静的走廊中回响。 咚,咚,咚。 从楼梯口走过来的男人每一步都像是有人将木头锤到了硬地板上。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你后颈上的汗毛竖了起来,而你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陪伴了你四年的的魔杖。 沉重的靴子一次次踏在地面上,一个老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目标明确地朝着你房门的方向前进。他杂乱的头发和满是伤疤的脸庞是他曾经历过无数场战斗的证明,但更让你不寒而栗的是他那双不匹配的眼睛——他的一只眼睛疯狂地转动,而另一只眼睛则紧紧地盯着你。 你见过这个男人。 在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他是闯入了格里莫广场12号、威胁着要审问沃尔布加,逼她招供她与神秘人及她长子的关系的傲罗之一。你记得当时你紧握着克利切骨瘦如柴的手臂,两个人一起偷看楼下的sao动。而当那只蓝色的魔法眼睛发现你时,你被吓得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对了,那时候沃尔布加冲上了楼梯、紧紧地抱住了你。她那时候对那群不速之客们非常、非常生气,生气到最后甚至连傲罗们都退缩了。 那时候,你记得沃尔布加称这个男人为“疯眼”。传说中的傲罗,阿拉斯托·“疯眼”·穆迪,仅凭他的名字就能让黑巫师们心生畏惧——而他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 “哈,我不记得自己雇用过一个会被未成年人打败的傲罗,也许我需要在退休前再训练你一遍。”阿拉斯托·穆迪怜悯地看着他的下属,随后挥挥他的魔杖,解除了属下身上的无声无息咒。紧接着,他抬起头来,不管是义眼还是真眼都直勾勾地望进了你的双眼中,“还有,你这是在搞什么?我可没看到什么紧急情况。让我告诉你们,我这辈子还真见过不少黑巫师,但这个女孩可不是他们的一份子。” “当然了,如果你今年夏天在任何地方看到西里斯·布莱克,那我绝对会把他送回他该待的地方。”穆迪的声音像碎石一样粗哑,“相信我,他今后将再也看不到蓝天与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