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
圣三一的生活对宋明诗而言不算兴奋。她现在正处在高二下学期,必修课已在上学期修毕,如今只需确保下学期选修的16学分课程也保持A到A 的成绩。以过去成绩推算的话,这对她不算困难。 在夏国思想史的课程上,宋明诗一边分神想着今天下课后的安排,一边在笔记上记下了“成己成物”这四个字。台上的年轻老师戴着眼镜,长发松散地梳至脑后,但整个人却在沉稳的声音中迸发出对所授知识的激情。“成己,是对自身的诚实,这种诚实是所有自爱、道德与仁义的基础。成物,是对周身他物认知的诚实,这种诚实以谦虚出发,谨慎而热忱地认识周边的世界,从而使人获得知识。” 诚实,这两个字在宋明诗的舌尖迭宕了两秒,再被吞进肚中。她又分神想到,这个老师好像是姓钟,钟文什么来着?最后一个字却如何也记不起。 分神之际,她似乎感到了一股视线从斜后方投来。有如实质,她小动作回头看,目光意外地与司致远相交。他看到宋明诗转头后,微微愣住,但很快露出他惯有的浅笑,无声用口型说着“下课等我。” 宋明诗点头。 出了教室,宋明诗就看到了走廊上等待着的司致远。人如其名,司致远周身似乎有一种平和冷静的力量,但同时隐含着疏远的气息。他穿着标准的圣三一男生制服,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所佩戴的墨绿色银质胸针,细看其上是篆书刻制的“圣三一学生会”六个字。同样的胸针,也佩戴在宋明诗制服左胸口。 “怎么样,喜欢这节课吗?”司致远自然与她并肩同行,默契一起前往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 学生会每周一下午召开会议讨论本周工作安排,其他时间则由各部安排,在保证完成所分配事务的情况下个人时间很自由。 这一个小小的制度看似微不足道,却是去年秋天新上任学生会长的司致远多方斡旋后带来的重大改变。在此之前,学生会成员必须在分配到自己的固定时间内在办公室工作,尽管这些工作里并无必须要现场查阅纸质材料如古校史的部分。对此,有各种马术、网球等课外活动的学生们早已暗暗抱怨,觉得这是“圣三一学院不思变革,固守无用传统”的一大证明。(引自《圣三一校园报》,某匿名学生校论一则)。 “意外地有趣。” 宋明诗想起来那个有些特别的钟老师,朝司致远笑着回答。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跟传统相关的课,所以在Precept上看到你在学生名单里还有些意外呢。“司致远转头看向宋明诗,她听到这话似乎有点惊讶。(*Precept是圣三一学院的课程系统,课程的教材要求、课后作业、课堂教案等皆在此发布。) 宋明诗的确对司致远对自己的了解程度感到暗暗心惊。她内心一直对传统有种直觉性的抵触,但以为自己在经年累月中早已磨平心性,不轻易透露喜好,表达意见,尤其是与政治相关。 这贵族学院中的暗流涌动她虽然尚无法看得分明,但多年来周旋在贵族后代间的直觉让她早早下决心明哲保身。她明白圣三一是很多人结交未来政坛盟友的好地方,早熟的贵族后代们互相试探立场、交换暧昧不明的政治信号,是夏国看似平和的政坛的精确缩影。同时,宋明诗知道自己对于这些人结交价值不大,尽管她成绩优异、人缘不错、是学生会里人们明面上交口称赞的明诗学姐。 当然,宋明诗如今在学生会较为受人尊重的现状,得益于她选择了为司致远效力。从高一下学期竞选时她毫不犹豫地帮助司致远竞选,到在司致远谋求改变学生会制度时不遗余力的支持,都为她赢得了当下的尊重。随之而来,很自然地,她在学生会的日子变得“好过”起来。 在她的位置上,她看中了司致远作为会长恰到好处世故与正直的调和。司致远又看中了她什么呢?也许是一半表演一半真心的忠诚吧。 那么,司致远又到底看透了她多少呢?宋明诗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脸庞精致的男孩。 到达学生会办公室门口,离会议开始还有几分钟。 “对了明诗,我周五晚上的生日派对,你会来吗?”司致远似乎是无意一问,正事开始前的家常。 “当然啦。“宋明诗自然回他,似乎是惊奇他竟然还需要特地来问。 司致远捕捉到了她回答里的那一丝亲昵,不知为何有一丝绵长的快乐自心底升起。他好像终于在一年多的相处中确认了他和宋明诗是在除公事外也能有些交集的关系,内心的快乐隐蔽又难以忽视。 “是我18岁的成人礼。你能来,我很开心。” 司致远看着宋明诗的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