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中央集权
回了最近的营帐,李清衍抱楚宛上了床准备给她清理身子,这里离大帐还有一段距离,明天再去也不迟。 刚准备叫人烧水送进来给她清理,手下却拿着一封密函忽然出现。 榻上的人正熟睡着,柔软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抹阴影,轻薄的鼻翼正微微呼吸着,李清衍看了她一眼,转身跟手下去了仗外。 “大人,目前形势严峻,京城大部分文武百官都已投降,咱们的锦衣卫由于隶属皇帝直接管辖,目前还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已经有几位王爷想干预锦衣卫调度。”手下压低声音说。 李清衍静静的看完密函的内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我还以为他贺兰易有多高风亮节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楚宛此次御驾亲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皇城空虚,看看她这个皇帝不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不会造反。 结果也确实如所有人所料。 楚昭造反了。 就在楚宛离开京城的第四天,诸位分封的亲王秘密来京,趁京城兵力空虚便着急皇城周围的军队趁虚而入攻进皇宫,他们要拥立岐王登基,现在楚昭已经从鸠苑里出来了,就连关押在大理寺的鲁阳王都被放了出来。 毕竟楚宛这次亲征并没有开战,魏国没捞到好处就让宗室有了讨伐的借口。 “现在京城消息已经封锁了,咱们虽然没有受影响,但也被严格监视了起来。”手下继续说。 李清衍仰起头深思了片刻,“你来报信和他们造反的时间算起来有几天了,楚昭怎么还不登基?” “这……属下不清楚。” 李清衍眯起眼睛,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他舍不得,”他将密函交给手下,“把这个交给戚远,让他戍守在陛下身边,如果他问起我,你就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遵命!”手下接了密函,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想跟我争,你们还嫩了点儿。”李清衍喃喃出声,他重新回了营帐,帮楚宛清理干净才离开。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裴红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楚宛皱起眉头,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裴红玉焦急的脸庞。 “陛下,出事了……”裴红玉立刻将皇城的消息说给楚宛。 楚宛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听完裴红玉的禀报,她拉长了音调嘲弄一声:“啊~你是说,他们打的旗号是拨乱反正?就像当年诛杀璃阳公主那样?” “是。”裴红玉郑重地点点头,她发觉楚宛并没有为楚昭的造反流露出任何情绪。 楚宛揉了揉酸麻的脖颈和腰,柳眉舒展开,愉悦的喟叹一声:“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镇远将军连夜赶了过来,现在就在仗外等着求见。” “李清衍呢?”楚宛问。 “听说有事先走了。”裴红玉淡道。 “喔,替朕更衣吧。” 裴红玉让人将一副黄金铠甲拿了出来,她亲自帮楚宛穿上,玉冠束起一头高马尾,楚宛仿佛被这套量身定制的战甲赋予了冷漠,帝王不容轻犯的威仪令人心中生畏。 “一年了,红玉……”楚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感慨道。 “是啊,这都算快的了。”裴红玉将金龙攒插进楚宛头顶玉冠里。 “走吧。” 营帐外是军队的所有将领,见楚宛出来了,他们单膝跪地高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楚宛单手搭在腰侧的佩剑上,目光扫视台下一个个面色凝重的将士,“今日拔营,大军班师回朝。” 戚远诧异的抬头望了楚宛一眼,可又不好当面反驳她,只好等人都解散了才上前询问缘由。 现在京城和宗室的封地连成一片,大军远超他们手中拥有的十万军士,而他们现在驻扎在城外,没有根据地,十万大军的粮草都是问题,本来应该先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可楚宛直接就拔营回京……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楚宛听完他的建议和顾虑,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戚远的肩膀,“将军不必忧虑,朕自有打算,你只需要跟着朕走就好了。” 戚远愣住了,楚宛眼底嘲弄的笑意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现在的她就好像一只等到了猎物的狐狸。 “这里离安亲王的封地翼城最近,先去哪里。”楚宛说。 不消两日,十万大军抵达翼城。 原本以为此次回京需要打回去,可让戚远没想到的是根本没打起来,大军才兵临城下,翼城布政司的各大小官员打开城门亲自迎接,并且邀功似的告诉楚宛,他们已经将安亲王的家眷全部关押。 楚宛顺势让他们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其他宗室的封地。 这些王爷公主现在可都扎在京城,等他们知道自己的老窝被端的时候,恐怕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是让戚远惊讶的是,楚宛为什么能让这些封地官员都这么听话,要知道,天子脚下的那帮重臣大多数都反了。 直到回京之后戚远被调进大理寺,他才明白过来—— 先帝晚年昏庸无道,将一大批有才能的官员羁押的羁押,流放的流放,楚宛登基之后大赦天下,这些人虽然没有官复原职,却重新回了仕途,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楚宛将这些人全部调去了宗室的封地,不论官职大小,手中皆握有实权。 这批人可是楚宛登基以来真正的天子门生。 而楚宛等的就是岐王造反,无论他有没有真的造反,都是楚宛削弱宗室收回权力的一把刀。 几天后他们回到京城。 刚踏上这个地界,楚宛就得到消息,听说有几位王爷听见自己的妻儿老小被抓了,自己也没有家可以回,准备搏命一击,和楚宛在城外拼个你死我活,大不了将京城一把火烧了。 楚宛率大军包围皇城准备迎战。 随着永定门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厚重的城门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一袭黑色锦袍的楚昭一手提着剑,一手提着一颗人头走了出来,他身后空无一人。 楚宛坐在马上,平静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自己面前。 走得近了,楚宛才看清他手上拎的是鲁阳王的人头。 目光交汇在一起的那一刻,楚昭对她露出了一抹骄傲的笑,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他单膝跪地,谦卑的低下头颅,掷地有声地喊道:“臣弟恭迎陛下凯旋而归!” 楚宛一句话没说,拽了下缰绳从楚昭身边擦肩而过。 戚远跟着楚宛一起进去,路过楚昭身边的时候寒声说了一句:“不愧是岐王殿下,真够舍得。” 楚昭默默的看着他,眼底只有漠然。 从诸王赶来京城将楚昭救出,并想拥立他登基的那一刻,楚昭就一直在拖延时间,听闻楚宛快到京城了,楚昭立刻召集昔日的亲卫,将诸王全部抓捕,反抗的就地格杀。 他楚昭顺利的成了这场谋逆的第一功臣, 楚宛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她设想了许多种可能。 大军班师回朝需要休整,加上谋逆案需要调查,楚宛下令罢朝三天,这三天除了裴红玉和皇宫内的宫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见到她。 这一路兵不血刃,楚宛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叛乱之人。 楚昭从鸠苑出来之后,他顺手在宫里安插了自己的眼线,目前谋逆案还没有结论,他就仍旧住回青宫。 趁着夜色,他翻墙去了太极殿。 一轮圆月悬在天边,站在高耸的琉璃屋顶上便距离月亮更加近了,好似抬手就能触碰到。 楚昭从房顶上跳进后院,绕过太极殿的几位宫人去了廊下。 “她想娶就娶嘛!只要几个男人不闹起来,家里能和和睦睦的,她爱娶几个娶几个!”楚宛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可是……那个人常年混迹烟花场所,名声实在不好,贸然让他进门只怕会影响到徐将军的名声啊。”裴红玉连忙说。 楚宛啧了一声,“那就让她悄悄的娶,先前朕的还没登基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家里娶了四五个老婆,外面还要养几个,他们还在外面标榜自己多清高自傲,骨子里恶心透了,这种人都娶了好几个,我们徐大将军为什么不能?娶!多娶几个!这种小事以后就不用来请旨啦。” “行,那我就原话转达给徐将军了。”裴红玉轻笑道。 “你歇好了吗?歇好了继续写。”楚宛催促。 “好了,陛下说吧。” 里面安静了片刻,楚宛才开口:“方才已经将几位涉案亲王的罪证罗列了出来,那就交给大理寺让他们依法定罪,该杀头的杀头,该凌迟的凌迟,行刑的时候让百姓都去围观……” “陛下……”裴红玉出声打断她,“会不会吓到无辜百姓?” “不会,”楚宛直截了当,“将他们和谋逆的官员在行刑之前公之于众,百姓只恨不能生啖其rou,另外拟一道圣旨,朕借由此事废除旧世卿世禄,设立郡县制,管辖的官员由朕亲自指派……还有,每年年底对官吏进行考核……此次京城内乱,苦了许多百姓,朕体谅民情,将百姓的赋税再减一成,并在诸王封地上将农田分封给无地可种的百姓,另外,在家族资产过二十万纹银的家庭增收两成税银……” “这个法子太好了!”裴红玉简直想给楚宛鼓掌。 听墙根的楚昭微微一笑。 楚宛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马上要推行的新政,全都是深入国情利国利民的好方法,没有接触过百姓的生活都想不出这些解决的办法。 这些政策楚宛肯定早就想好了,就等着机会推行呢。 听得多了,楚昭心里开始有些复杂,他感觉自己好像落进陷阱里了。 楚宛接下来的话完全印证了他的猜想—— “明日早朝让丞相去落实这些政策。”楚宛淡道。 “陛下,您不害怕丞相徇私情?”裴红玉提醒道。 “朕就是要他拿出个态度,这两日戚远待在大理寺审案子,军队的事都交了吧?”楚宛不疾不徐地说。 楚昭心口一震,戚远的兵权没了? “是,择选出的亲卫这两日就会戍守皇宫。”裴红玉说。 “加封岐王为亲王的旨意也拟好了吧?” “自然,他的府邸也修好了,明日就可以搬进王府,至于接下来要派什么职务,都由陛下说了算。”裴红玉和楚宛相视一笑。 “朕刚登基的时候,明明知道朝堂之上有那么多蛀虫,各党派分权林立,可是为了稳定,朕不得不忍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朕要彻底肃清官场整顿吏治,别说丞相了,就算是国师是岐王是他镇远将军犯了法,朕也照砍不误,否则朕就真成了庙堂里的神像,一个傀儡皇帝了……” “你说对吧,阿昭?” 窗户开了,楚宛皮笑rou不笑的望着已经僵硬的楚昭,她眼底翻涌的蓬勃野心和当年兵变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就连所站的位置也是太极殿的正中央。 唯一变了的就是她已经穿上了一袭黑色龙袍。 裴红玉拿着一支毛笔单手托腮,笑道:“看来岐王殿下没有进来的意思呢。” “朕近日事多繁忙,没空与你谈心叙旧,朕念在你平乱有功,暂且不追究你擅闯宫禁,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事,”楚宛转头对裴红玉说,“带上圣旨走吧。” “jiejie……”楚昭焦急地想进去拉住他。 太极殿的守卫好像无处不在一样,猛地就从窗户对面出现了,对楚昭恭敬地说了声:“请殿下回宫。” 楚宛就跟没听见似的,只留给楚昭一个背影。 夜色渐浓,楚宛带着一众武功高强的翊卫闯进了栖云阁。 贺兰易还没有休息,看楚宛这架势,她当初带人去鸠苑向楚昭发难的时候都没带翊卫。 “请国师听旨。”裴红玉摊开手中的圣旨。 贺兰易只盯着楚宛。 裴红玉清了清嗓子,“请国师跪下接旨。” “什么?”贺兰易惊讶出声,他是魏国曾经的皇族,从没有跪下听旨这一说,更何况他还是楚宛的师父。 “你要朕帮你跪吗?”楚宛抬起手,身后的翊卫立刻准备冲上来。 贺兰易做了两秒的思想斗争,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诸王谋逆为祸京师百姓,致死伤无数,国师深感悲痛,请旨在栖云阁为国祈福,告慰逝者亡灵,闲杂人等一律不可打扰,钦此。”裴红玉郑重的念完。 这是……软禁? “为什么?”贺兰易直接问出声。 楚宛抬起的手放了下去,裴红玉立刻会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留楚宛和贺兰易。 望着跪在自己面前却仍旧满眼倔强的俊美男人,楚宛居高临下的掐住他的下巴,“你还敢问朕?” 贺兰易瞳孔一震,瞬间明白楚宛这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他也坦诚相待,“为师做错了吗?你舍不得杀楚昭,现在是最好的结果……”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空旷的栖云阁里。 贺兰易被打的偏过了脸,他捂住微红的脸颊,无比震惊地看着楚宛,她怎么能打他呢?! “不管好不好,你都不该擅自做朕的主,”楚宛寒声道,“你不是喜欢待在栖云阁吗?不是自诩清高吗?从今日起,你的一切行动朕都会派人盯着,无朕旨意你不得踏出栖云阁一步,至于朕什么时候愿意来看你,都看你造化。”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师父,当年为你豁出了一切!”贺兰易也顾不得什么君子的仪态了,慌忙抓住楚宛的衣裙。 瞧着昔日谪仙般的人物低三下四的求自己,楚宛心里无比痛快,她拽住贺兰易柔软的长发,强迫他抬起脑袋看自己,“那道圣旨就是朕留给你的体面,至于你的恩情,朕永志不忘,但你别忘了,你除了是朕的师父,还是朕的男人,留在帝王身边,一切要以朕的需求为先,不可有二心。” 楚宛的模样在月光下慢慢模糊,贺兰易眼角微红,心中麻木一片,他差点忘了,他的宛儿已经是皇帝了…… 楚宛松开他的头发,手上的力道却没松,贺兰易没防备侧身倒在地上,如水般的长发遮住微红的脸颊,只露出一小截流畅的下颚线,水蓝色长衫如雾一般铺散在身侧。 楚宛心下一软,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此次平乱岐王首功,但你也功不可没,朕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有过当罚,有功……当赏……” 贺兰易茫然的转过头,楚宛已经在他面前蹲下身了,伸手直接脱他的衣服。 都闹矛盾了……还要做这个? “别……”贺兰易下意识就想阻止她。 楚宛瞪了他一眼,分开腿坐在他大腿上不让他挣扎,并且她知道女人挣扎不过男人,迅速把腰带解开了就去捆贺兰易的手腕,还放狠话压制他:“你要是给脸不要脸,你就永远别见朕!” 贺兰易立时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