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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忙是将此事原委细细道来。“我嫁入萧家为新妇以后,虽然也曾去望海侯家走动,但男女有别,倒是未曾见过三十四哥。玄冈当时在京中和谁人往来,也不曾过问。也是昨日玄冈说起,我才知道,原来福王家的那位七哥,的确也和望海侯这个舅舅感情不错,经常前去玩耍,曾和玄冈在望海侯府见过几面,因彼此也算是亲戚,再说,如今宗亲子弟,其实也不算什么,玄冈当日也就把陈七哥当做了表亲家的弟弟,来往了两三年,彼此感情投合,也真是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她显然一边说,一边在回想昨日萧传中的解释,即便是回想,面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少许惊容,醒了醒神,方才续道,“直到两年前玄冈接任宜阳知县时,望海侯忽然将他叫去说话,玄冈这才知道,原来这陈七哥和先太子,是同月同日生,说来也巧,他是福王七子,家里都叫七哥,再加上又和先太子是同月同日生的,襁褓之间抱进宫中时,先太子便极是喜欢他,说他和自己的亲弟弟一般,自小就是另眼相看,到了三四岁,更是长期住在宫里和先太子做伴。因此不论是福王府上还是望海侯府上,对他都是另眼相看,不同于一般的宗亲子弟。”“若只是这般,那倒也罢了,可偏偏先太子十岁上染了痨病,您也应该听说了,先太子生来仿佛就有佛缘宿慧,得病之初,仿佛就认定自己是好不得的,不能在天家养到冠礼……”萧明氏说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自然了,这样的话,官家和圣人根本就不愿听,也不许太子说,只是咱们私下说一句——这肺痨是绝症,本也治不好,先太子天年不永,倒也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自那以后,先太子便把七哥送出东宫,不许他再进宫常住,说是不让他也染了肺痨,又做主给七哥安排了许多课程,言行之间,对七哥的期望是很高的,大有日后把一切都托付在七哥身上的意思。”“您也知道,朝中这些年来,南党、北党相争,包括官学、南学、北学,也是争得厉害,大有百家争鸣的意思。官家是略略倾向南学和南党,”萧明氏此时是更多了几分黯然,“但太子本人,在政事上从来不言不语,只能说从学术上,似乎是对宋学更有好感。只是在京中,几派彼此攻讦甚剧,都有些互相抹黑的意思,让七哥冒用萧三十四哥的名字,来宜阳读书,就是先太子的意思——起码,玄冈本人就只知道这一层,至于上头是否还牵涉到官家,那他也不敢多说……总之,先太子不欲让七哥暴露身份,因此亲自遣人往望海侯府打了招呼,又派了心腹胡教头护卫在七哥左右……”接下来的事,自然不必多说什么了:太子钧命,岂是萧传中可以抗衡的?再说,此事对宜阳书院也是有利无害,若是萧传中说破,被萧禹——不,被陈珚看出端倪,那反而不美了,因此萧传中也就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如今太子去世,方才为不告而别的陈珚出面解释原委,解开宋家人心中可能有的芥蒂和疑惑。世间竟有如此奇事,就仿佛戏文中的微服私访,也竟就出现在身边,小张氏听完萧明氏的话,也是半晌都作声不得,心中无数思绪此起彼伏,过了一刻,方才是渐渐有了些头绪,一边收拾心情,一边就含笑道,“原来竟是如此,怪道他之前不辞而别,官人回来说起,我们还为他担心,不知萧家是出了什么事……”宋家没有生气,这是最好,萧明氏显然也松了口气,明老安人也说了几句场面话,气氛便更是好了。萧明氏不免也和师母一家说道几句,“知道的时候,吃惊得不行,也责怪玄冈为什么不先告诉我,玄冈含含糊糊的,那意思,似乎不让他往外说的,并不仅仅是先太子……”对于陈七哥的近况,她却是不了解了,“虽说先太子看重,但从前先太子在的时候,自然不曾说起此事,再者,先太子也只是太子,官家的心思如何,还不知道呢。听玄冈说,宫里常年住着的,还有景王家的四哥,也是和先太子年纪相近,那位可是亲侄,到底如何,只怕也不好说……”三人议论了一番,萧明氏又再三为萧传中致歉,这才告辞而去——因是太子丧期内,宋家倒也不曾留饭。把萧明氏送出门外,小张氏又折回了明老安人屋中,两人相对良久,明老安人这才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来……难怪……”到底原来什么,难怪的又是什么,婆媳两人便是心照不宣了。小张氏见明老安人神色似有些许郁郁,略一思量,便笑道,“如此一来,也是解了新妇心中的疑惑——之前也是和姑姑提起过的,那提了三姐的周家衙内周霁,连国子监也不读了,到宜阳来入学,新妇心里,本来还纳闷得很……”明老安人双眉一轩,“看来,周家虽然和景王家四哥亲缘更近,但却是更看重这萧——这陈珚啊。”“听官人说,周衙内和陈珚在学中关系也很是亲密,两人时常同进同出、有说有笑,”小张氏微微笑道,“周家提这门亲事时,新妇还有些不解,您说只为了一门亲事,就把周衙内从东京国子监叫回来,是否太过慎重?如今看来,周家姿态这么殷勤,应该是早已得到了一些消息。”周家是太后娘家,说到消息,肯定比萧传中这么个旁支末进要灵通得多了。这景王四哥和福王七哥的入继之争,看来胜负之势,已经颇为明显,身为未来太子的授业恩师,宋学即将获得的好处,那自然是怎么说都说不尽的。明老安人的眉头,慢慢地也就展了开来,她寻思了一会,又不免叹道,“就不知道三姐那边……”“新妇自然会和她好好说的。”小张氏心中也是叹息,面上却不露端倪,话头一转,又谈起了周霁。“适前也未和您说过,这周衙内……”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婆媳俩不免多聊了一会,家事就耽搁了下来,当晚小张氏忙完了家务走进内室时,宋先生已经梳洗过了,手里更是拿了一张面巾,笑道,“今日也让我为你打打下手。”小张氏挥了挥手,笑道,“官人快别闹了,你是何等身份,哪能折节为一妇人服侍洗漱?”两夫妻说说笑笑,宋先生到底是亲自为小张氏揩了脸,方才坐在桌边,一边喝水,一边和小张氏闲话,“陈珚的事,和三娘说了?”小张氏点了点头,“三姐竟是早就知道了——她说,陈珚因和她投缘,很早就告诉她实情,只是没说他可能入继宫中的事——这倒也是自然,这原也不是他能说的话。”“哦?”宋先生有些吃惊,“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