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地凤凰

    “皇上虽有此等旨意，可却未言明，能容一个小小答应仍续享贵妃的优渥待遇。”如意神色傲慢，理直气壮地说道。

    “谢答应可还记得当年陈贵人假孕争宠之事？呵，当真是稀奇，昔日那高高在上的宸妃娘娘，竟还能将我这无宠、全凭他人庇佑方能苟活的小小答应放在心上，直至如今，玉妍我可不敢忘却您当年的‘大恩大德’。”

    【哈哈哈……，本宫手底下被踩落尘埃的女子多如繁星，多你一个或少你一个，又有何差别？】

    “承蒙金贵人挂怀，只是不知嫔妾是否也该为金贵人吟唱一曲以遣闷怀？只是金贵人可有昔日那般美玉用以酬赏？”

    谢清婉向前迈了一步，轻声说道。

    话犹未落，尚未瞧清对方脸上神情变化，便被金玉妍狠狠一记耳光扇倒在地。

    金玉妍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尖声骂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贱婢，休要再提此事，一提及，本宫便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你剁成rou泥，扒皮抽筋，敲骨吸髓，把你这腌臜身子抛到荒郊野外，喂了那些野狼野狗才解恨。就凭你也敢与本宫在歌声上一较高低？你那嗓子，简直就如同暗夜枭鸟啼叫，刺耳难听，令人厌烦到了极点。

    哼，瞧瞧你如今这副人老珠黄、姿色尽失的模样，还以为自己仍是那千娇百媚的妙人儿呢，实则不过是残花败柳，遭人唾弃的下贱东西。都沦落到这般田地了，竟还敢在本宫面前张牙舞爪，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啊，把这炭灰给本宫强行灌进她嘴里，本宫倒要看看，本宫倒要看看，她这副贱骨头还能如何蹦跶，还敢不敢这般张狂！”

    两名小太监一左一右紧紧架住谢清婉双臂，双足更是重重踏于她的腿弯，直教她被迫跪倒。

    一人如铁钳般捏住她的下颌，将那樱桃小口硬生生撑开，另一人则攥着一把炭灰，满脸狰狞地往她口中猛塞。

    谢清婉银牙紧咬，却也只能一口一口艰难咽下那炭灰，只觉口中满是干涩与苦涩，却也品不出半分滋味。

    【金玉妍，你此般行径，倒也算得“精彩”。今日种种，我谢清婉必刻于心底，不敢或忘。你既已出招，我自当接下，且看他日，我定要让尔等这群宵小之徒，皆受那炼狱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便魂归九幽，亦难安寐，方消我心头之恨。】

    “今日且先作罢，往后只要本宫得闲，自会代皇后娘娘前来探望你。这日子还长，咱们且慢慢周旋，皇后娘娘可是对你挂怀得紧呐。”

    金玉妍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眼中却透着阴狠。

    【皇后？哼，也不过如此罢了。皇上既未赐我死罪，量你也不敢肆意妄为。你不过是仗着皇后的势，用这些卑劣手段来恶心我罢了。】

    谢清婉只觉腹中一阵绞痛，仿若刀绞，忙用手捂住腹部，另一只手扶着宫柱，弓着身子，手指探入喉间，试图催吐。

    一口口黑痰伴着酸水呕出，那翻江倒海之感似要将她的五脏六腑皆搅碎。

    她往昔在高位时，山珍海味尽享，何曾受过这等苦楚，陡然吞入炭灰，胃中抵触之感强烈，恶心欲吐，却只是徒劳，吐不出个所以然。

    “小主，太医院那边说了，这炭灰无甚大碍，无需用药，也不会派人前来诊治。奴婢去求求皇上吧。”香凝满脸忧色，急得眼眶泛红。

    谢清婉心中却早有预料，如今她身份低微，如那落地凤凰，谁还会来理会她的死活？

    太医院那帮趋炎附势之徒，她又岂会稀罕他们的救治。

    【罢了，我便不信，区区几口炭灰，就能要了我的性命，让我猝死在这咸福宫中。】

    “你莫要再唤我小主。”谢清婉眉头紧皱，怒目圆睁，厉声呵斥。

    她对这曾代表尊贵身份的称呼，如今只觉无比刺耳。

    “是，娘娘。”香凝下意识地改口。

    “休要再称我娘娘！我早已不是什么娘娘，往后便直呼我谢清婉。唯有如此，方能时刻提醒我，究竟是何人害得我谢氏满门蒙冤，家破人亡。”

    【唐沁、沈璧君、墨修尧，你们且等着，我谢清婉在此立誓，定不会轻饶你们！】

    言罢，谢清婉愤然挥拳击向身旁宫柱，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瞬间拳头红肿高起，她却似浑然不觉疼痛。

    她缓缓环顾四周，这曾经盛极一时的宫殿，如今已空空如也，徒留四壁，清冷孤寂之感扑面而来，恰如她当下的境遇，落寞而又凄凉。

    “主子，主子，您可千万要振作，莫要这般自伤，定要保重身体啊。”香凝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

    【是，我定要保重身体，唯有如此，方能有机会一雪前耻。若失了这身子，又何谈复仇大计？】

    “金玉妍既已放言，这往后的日子还长远得很。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迟早有那么一天，我谢清婉定会东山再起，让她们这些昔日的对头个个胆战心惊，在我面前俯首帖耳。”

    谢清婉挺直了腰杆，目光中燃烧着炽热的复仇火焰。

    “德妃娘娘驾到！”

    小太监那尖锐且穿透力极强的通传之声，猛然自门外传来，瞬间打破了宫殿内那凝重压抑的寂静氛围。

    德妃？

    哈哈哈……

    谢清婉在心底发出一阵狂笑，想必又是一个妄图趁自己落魄前来寻仇泄愤之人。

    好，既然你敢来，那我便坦然相迎，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能耐，又能使出怎样的手段来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