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新任教师
01.新任教师
夕阳西斜，霞云如血。日月更迭未尽，大地已点缀华灯。不多时，黑夜的罗帐倾覆，只留下余芒点点，横亘万里山河。 这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 似乎又不是。 在高处远远观摩这一切，位于德威私立贵族学院的教师旧舍里，离筑独自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神态淡漠，面容冷峻。 他的身后，相隔并不远的距离，形形色色的男人们包围着一名相貌平凡的女孩，或打量或思索，亦或出于一种陷入绝望的平静——毫无波澜的语气简略概括着本校的规章制度，这个特殊的班集体的构成，以及今后她作为敌族的漏网之鱼所要无条件履行的代价——直到女孩听完这一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着站在窗边的人一声不吭地绕过他们径自离开，流契无言地将纸质文件副本归拢好，放在茶几上，面对女孩微微鞠躬，便同其他人一齐走了出去，这次小小的班级会议也就此终止。 关上门，几个人穿行在寂静的走廊，眼下十一将至，又值休息日，留校的人不多，更不用提这栋教师旧舍，虽然装修精致，设施齐备，但前不久被划为禁区，除非有人批准，否则这里一向人迹罕至，简直屈指可数。 所以，当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林忱心头猛地一紧。直到众人走近，她远远地看到迎面走来的大一级S班学生，深知又有一名无辜的女孩羊入虎口，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根本无能为力。 绝望的心情又一次席卷全身，愤恨的目光死死地停滞在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们，这群徒有优质皮相的禽兽，女孩子宝贵的贞洁怎么能任凭他们肆意践踏玩弄！ “F班的？” 人群渐行渐远，冰凉的声音穿透空气，刀子一般戳入她的心底。 仿佛在警告她：你也不过是瓮中之鳖，砧板上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要想多管闲事，不如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明明知道的...可是，为何她的心，还留有不甘？ 明明死心就可以更轻松... 这时，只听从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震碎了漆黑的夜空。 “......” 声音的源头来自于刚刚合上的门，一个人无语地抚着胸口，没想到晚上的风这么给力，随手一带，就能达到如此震撼的效果，那么响，那么猛，就连头顶上的破灯都抖三抖... “咳咳。”算了算了，既关之则溜之，虽然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门对面... 她摸摸门，仿佛在安慰自己， 从始至终丝毫没注意到远处有情况，她背对着他们，朝楼梯走去。 今晚吃点什么呢？ 她很期待。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吗？难道还没吃饭？而且... 看着转眼间来到外面的人，单薄的牛仔外衣包裹着纤细的身体，那么弱不禁风，然而身体主人似乎在精神方面耐抗得很，逆着硬朗的风向直挺挺地大步向前走。阴影不知何时已消失殆尽，林忱居然露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 那个女孩子，不冷吗？ 连衣的帽子都被吹下来了... 诶？等等，那个方向是... 一时间，她又紧张了起来，不行，那是禁令！明令禁止的事情！倘若违反的话会招致何等的酷刑！况且，还是在自己的“学生”眼皮底下公然违反... 下意识回头，却见这个班的班长在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后，一瞬间消失不见。 难道...晚了吗... 不要... 深夜，哪里灯火阑珊，哪里就有纸醉金迷，痴男怨女，交缠不寐。 西装革履的男人孑然而立于金碧辉煌的夜场外，身形高大，气质儒雅，俊逸的外表时不时引来过往的异性颇为深意的注目。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没过多久，从远处驶来的车子眨眼间停在他的面前。 放下车窗，露出一张同样好看的面孔。只不过车里的人虽仪表不凡，但性格却稍显冷清，一双漂亮的蓝瞳清冽而疏离，透着淡淡的倦意。 “你迟到了。” 外面的人坐了进来，迎上他的目光，扬唇浅笑。 他也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略作舒展。 “无法避免。” “别告诉我，这种时间还能堵车。” “那倒不会，”龙亚遂解开衬衫领口，任晚风吹拂，让身体得以纾解前不久的潮热。随即，他将口袋里的东西扔给他，“喏，费了点时间。” 小巧的医疗器械随着抛物线，精准地降落到他的手里。郁森渠拿起它，轻轻摇晃，凝眸端详，里面的液体在黯淡的光影里更加了无生气。 成了。 去往学校的路上，钢筋铁泥铸成的钢铁森林，渐渐回归冰冷，偶有转瞬消逝的昏黄路灯，为心底投下淡淡的暖意。 车里一片沉寂，龙亚遂无言凝着前方道路，光与影交相辉映，前路犹如回忆的长廊，令他百感交集。希望与绝望就像一张善变的脸，分不清下一刻到来的是哪一种。 就在这时，有人发话了。 “没想到你父亲还挺配合，我以为他会大发雷霆。” 龙亚遂直视着前方，淡淡地道：“也许，我不会给他发怒的机会。” “哦？你做了什么？” “我们是第一天见面吗，郁少？” 旁边的人沉默数秒，原以为他会讽刺他，毕竟弑父在他们种族的历史里并不常见。然而，他也料想错了。 长久的沉默后，是视之为公正的等价交换。郁森渠托腮浅笑，一举一动一贯地优雅随和，不失风趣。他侧过脸，注视着他的神情，死水一样的平静淡漠，徒有空虚的躯壳，找不到他的灵魂。 唇角渐渐上扬，形成美好的弧度。他从齿间缓缓吐露出三个字，心满意足，他的蓝瞳里出现了涟漪，颤动的手指，足以在刹那酿成惨剧——好在，那份狂喜的心情战胜了一切。 “龙雅星...”恶魔玩味地呢喃，“你meimei？” “她在哪？”车子眨眼间停在路旁，龙亚遂按捺不住笑意，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此时此刻好像一个幼稚的孩童，固执地期待那个美好的答案。 微微出神，而后，笑着沉默。 喜悦逐渐冷却，钻心的苦痛也自甜蜜的表皮下割裂而出。 能在哪？遍地魔鬼的世界，她的出现真的会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吗？是的，他会，而魔鬼们更会。 怎么办？好想见到她，又不敢见到她。这种矛盾的心情，苦涩与甜蜜，令人控制不住地眩晕。 这个时候，旁边的人心情愉悦地予以提示，让他直面这残酷的真相。 “在德威，大一S班的班主任。亚遂，如果想见她，就马上去见吧。晚了，就一定会失去什么。” 阿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