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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滴血的黑袋子。世家大院主子责罚婢仆或则打骂发卖并不少见,但仅因此事便要了那仆妇的命,王澄心里亦感到一丝恶心寒意。而且乐青凤此举,明显有着此地无银的感觉,她是想告诉他,此事与她无关吧?王澄笑了笑,随口答了声:“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乐青凤心中大喜,完全没有想到在王澄的心中,这件事情已经与她脱不了干系,正所谓上行下效,没有主子们的允许,那些仆妇又怎敢欺负一个小姑?“姑子没有其他事了吧?若无事,我便要走了!”王澄拉着乐宁朦正要走,乐青凤忽地又唤了一声:“王郎君——”她扭捏着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后,才诚惶诚恐的将怀中抱着的一幅画卷递向了王澄,“这是我画的一幅画,我想请王郎君指教一下,看看我这幅画中有何不足之处?”其实话虽这么说着,乐青凤对自己的这幅画已是相当的自信,连教她的那位教习都说,她这幅形而有气韵,足以与当今之世的名家相比。只要王澄看了这幅画,她相信一定会得到他的赞赏和青睐,而只要一得到他的青睐,那么以后……乐青凤已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却没有料到王澄根本没有要接过她画的意思。久等片刻之后,就听王澄说了一句:“姑子可曾听过叔夜说过一句话: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乐青凤一愣。“很抱歉,我已见过世上最美的一幅画卷,恐怕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一幅画能入我的眼,所以,还请姑子将这画拿回去吧!”王澄说完,便牵起乐宁朦的手,快步向前走去了。乐青凤脸色刷地一下惨白,双手竟然不堪一幅画卷的重量而使之落了下去。“大娘子,你怎么了?”她身边的使女阿霄连忙跑来,拾起画卷,问道。乐青凤沉默不语,却是暗暗的咬紧了双唇: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当年钟会作,想求叔夜一见,而叔夜便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句话多有鄙溥和嘲讽,想不到王郎君竟以这样的一句话来讽刺她?她蓦地抬头,朝王澄的背影望去,这一看,不经意之中目光被他身边的那道玄衣身影吸引了去!那个戴着幕篱的身影……是她!王郎君竟亲自来带她出门?乐青凤陡地身形一转,向着石氏的玉香院奔了去。“母亲——”她跑进石氏的房间里,但见石氏的脸色也很是不好,几名仆妇站在一旁也是战战兢兢,唯有乐三娘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憋着笑。见到乐青凤跑来,乐三娘兴奋的从塌几上站了起来,喊道:“大姐,你来得正好,正有件好笑的事情要与你说呢!”“什么好笑的事情?”乐青凤问,但此刻她实在是没有心情问,而将目光转向了石氏,“母亲,我有话要与您说。”“诶,大姐,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被打断了话的乐三娘不悦道,“刚刚石家来人说,咱们的石家表哥病了!”病了就病了,这有什么好笑的?乐青凤没有时间理会这个meimei,正要与石氏说话,乐三娘忽地又拉住她道:“大姐,你不奇怪吗?石家表哥去了一趟汜水关回来,就病了,而且还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你知道是什么吗?”“什么?”“乌龟恐惧症!”乐三娘掩嘴说道,“听说石家表哥现在一看见乌龟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请去的巫和医都说,他是被千年乌龟精找上了!大姐,你说这事好笑不好笑?”她话刚说完,石氏便一拍案几道:“好了,三娘,此事以后不要再议论了,这里所有人都给我听着,以后若是有人再乱嚼舌根,我拔了她的舌头!”乐三娘做了个鬼脸,捂着嘴便跑出去了。石氏烦燥的做回塌上,将目光转向了乐青凤,问:“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乐青凤看了看周边的仆妇。石氏会意,便道:“你们都下去吧!”仆妇们应声皆鱼贯退下,乐青凤才走到石氏面前低声说了句:“母亲,宁朦现在跟着王郎君出府了,也不知王郎君要带她去哪里,我担心……”石氏的脸色陡地一变:“她随王郎君出府?王澄为何要带她出去?她怎么与琅琊王氏的人也扯上了关系?”“母亲,我早说过,宁朦这丫头绝不简单,您一直不信,早在入府之前,她便以预测风雨之能引得了王郎君的注意,我总觉得她这次回府定是有所图的!不然,她也不会同时勾上了太原王氏的王将军与琅琊王氏的王澄,如今,就连父亲都对她有所看重,想要将她许给王将军或王郎君为妾……”乐青凤这么一说,石氏的神色变得更为惊讶:“你说什么,你父亲想将她许给王将军与王郎君为妾?”乐青凤点头,将她派身边的使女到父亲书房外听到的话都告诉了石氏。石氏的脸色才陡地变得凝重起来。“原来这丫头一直在耍我,还真是装得一手好傻……”石氏的目光凝了凝,不禁捏紧了帕子,“我知道宁氏将她这个女儿送回来是干什么来的了,绝不能让她落入其他人的手中,必要之时……”☆、第035章惊鸿一现马车经过东集市的时候,乐宁朦撩开了车帘,正是朝阳升起,霞光漫天,繁华的街道上铺射下血一般的光影,而城里商贾走卒,各行其是,还在消磨着亘古不变的日子,那些人喜笑颜开,吆喝唱卖,有谁能想到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血流成河呢?“昨日,荣晦一族便是在这里斩首的吧?”寂静了许久的车厢之中,乐宁朦忽道。王澄也打开车帘,顺着她的目光望了去,那块平地上,还隐隐能看出未能清洗干净的血色。“不仅荣晦一族,死在这里的亡魂可谓不计其数。”是啊!何止是荣晦一族,之前的汝南王与楚王,还有那之后接二连三的血腥倾轧,光是淮南王之变,就已连坐达二千人,而当匈奴兵攻进洛阳之后,这里便是尸横遍野,漫天火海,杀戮成了这里唯一的主宰,人性如豺狼,可谓是惨绝人寰。老子说,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却终于冷心冷眼地点破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绉狗’,这是多么极大的讽刺!从今以后,我的这双手上也一定会沾满鲜血罢!王澄看向乐宁朦,就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幽冷而苦涩起来,而那双好似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也似透出一丝沉重的悲凄。“女郎今天心情似不太好?”他问道。乐宁朦沉默片刻后,放下了帘子,转向王澄。“并无。”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