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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雅浓轻拂袖摆,幽黑凤目神色复杂万千。“本官推论的正确吗,章小姐。”女子银铃般笑声由远及近,章小姐姣好的面庞上挂着高傲的轻笑。顾雅浓又道:“在被害的当日季颜二人确是见过,但颜仲君是未时去的酒楼,申时离开。天禧楼的小二之所以认定他是戍时三刻离开,因为你给个他一大笔银子让他说谎。”章雅娟击掌赞叹,“大人的推论的确精彩至极。”“小姐有何疑问?”她不削的笑了笑,颔首反问道:“乌头并无毒,就算我真的是凶手,怎么会选择一味无毒的药材来杀人。”“小姐说的没错,乌头的确没有毒,但是一旦与紫桂草结合毒性胜似□□,对药材相当熟悉的章小姐又岂会不知道。”章小姐的面皮顷刻僵住。顾雅浓冲身后承先扬手,“本官这恰好有一位煎好的汤药,正是依照季公子当晚所服用的药方,小姐你可要验一验本官说的有无出入。”瞬间,章小姐娇媚的笑愈发吸引人,樱红朱唇开启,话语溪水般流淌,“民女胆子小,大人可不要冤枉我,口说无凭,如果谁人能当面将这碗汤药喝下,或许就能还民女一个清白。”顾雅浓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低,长眉皱起,双目寒气四溢。懿宁也变了脸。丁豆心里暗叫糟糕,这不是蓄意谋杀朝廷命官吗,自和他相处观察,顾雅浓从来不沾染刺激的食物,季博仁是由于对发物乌头与紫桂草造成的过敏反应致死,难道他也要一样?“大人,怎么了,不是想要证据吗?”章雅娟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顾雅浓抬起低垂的眼帘,好似做好了准备,他伸手去取药碗。说时迟那时快,丁豆抢先一步夺过,“我们家大人不喜欢晾凉的汤水水,我正好口渴,不介意给我喝吧。”她其实也不知为何,就是鬼使神差的档上来了。顾雅浓张大眼,有些震惊,望着丁豆一时回不了神。豁出去了,她咽口唾沫,一闭眼要将汤药送到嘴边。抬眼间,被人伸手打翻。“你在做什么!”章雅娟瞪大美目失声尖叫起来。颜仲君面无表情,“章小姐,在下全都知道了。”捂住唇,章小姐五官扭曲起来,“你、你说什么,何时?”颜仲君身影单薄淹没在风口,悲凉四溢万千。章雅娟怒目冷笑,“我杀了你最心爱的人,你不恨我吗?”“事已至此我恨你何用,博仁已经走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颜仲君清淡的面旁苍白。只言片语犹如引爆弹药的火烛。章小姐抱着头,歇斯底里开始叫喊,“季博仁是男子,你也是个男子啊,你怎么能对一个男人有了感情。男男□□可是遭天谴的不赦大罪啊,枉读了多年圣贤书。男人之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太肮脏了!”心头说不出的难受,丁豆双目蓄水,被顾雅浓又护在了怀里。此时,章雅娟狼狈不堪,浑身颤抖,“我曾经一度下贱的找过季博仁想让他将你让给我,可是季博仁却告诉我说,我想要什么都行,名利地位或是金钱他都能给,但是偏偏除了你颜仲君,他说这辈子死也不会放开你!”“那好啊,既然这辈子不放手那我就帮他一把,我知道季太傅一直在为此事烦恼,我便买通人假扮驱邪法师引得他的注意,过了些时日我知道机会来了,就在当晚,我命法师将乌头混合进了药汤中。”她面容狰狞,冲顾雅浓冷笑出声:“乌头与紫桂草之间能生成奇毒,这件事太医也不见得都晓得,却被你查出来,你还真有本事。乌头遇水会诱发痨病顽疾,我原本计划是想利用乌头让他逐渐瘫痪,没料到季博仁汤药中居然含有紫桂草,天助我也,老天都派我来惩罚他!”怒火转移到懿宁身上,“季博仁连夜死去,哪知道季太傅却偷偷差人调查此事,要不是你们从中作梗,我早就与颜仲君成亲了!”一直垂首站立的颜仲君叹口气,摇头朝她伸出手,白皙的掌心里是一块洁白的方巾,“章小姐,你错了,不管有没有博仁的存在我都会和你成亲,但是我这一世心里所爱之人只属于他。”丁豆抓着顾雅浓的衣襟,身子有些止不住的颤抖,第一次颜仲君帮她包扎伤口用的拍子和这个一样,绣着娇嫩粉红月季,她恍然大悟,月季……季……季博仁……“颜仲君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要看我可怜施舍给我!我恨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温柔,既然心里爱的不是我又为何还要与我定亲!我恨你我很你……”章雅娟终于卸下面具掩面失声痛哭。颜仲君双目忧伤,弯起的嘴角苦涩味道,“我与博仁自小相识,不是因为两家人亲近,而是我两家一直是宿敌。家父从小教导我千万不要和姓季的沾上关系,在去皇都书院之前我也一直铭记着父亲叮嘱,但是而后与博仁真正熟识,我明白他并不是父亲口中毫无建树的黄口小儿,他博学多才,谦逊有礼。很快的,我心里渐渐生出个可怕的念头……”“博仁性子乖巧,他很尊重我,一直把我当做兄长,我也不想失去他这一个可能是我命中唯一的挚友,为了方面与他见面,我们便瞒着所有人在这个林子里建造了小木屋。”丁豆放眼望去,矮房简陋,灰褐肃清。颜仲君想拭干章小姐的泪痕,断线珍珠提防不住,他耐着性子手下轻柔,“上月初三挚友会,我准备等另外二人离开时同他说清楚,但是后来博仁突然向我道明心意,我心中窃喜,但是想起自己的身份便难以接受,于是同他发生了争执。那次是博仁第一喝醉酒,季太傅见我送他回府当然很不高兴,二话不说将我撵出门,我并无丝毫理由怪他,太傅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儿子身上,谁知到头来但是居然发现这唯一的希望做出了愧对祖宗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保守的太傅怎么可能接受……”章雅娟已经狼狈倒在地上细细□□,满腔悲伤环绕在竹林间,丁豆双眼朦胧,心脏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一般痛苦。“这月初九,博仁白天约我在天禧楼见面,突然告知想同我两私奔,我当时很震惊和害怕,我不可能跟他走的。”颜仲君摇头,“我大哥是将军,三弟是太子侍读,三兄弟中我最无用,整日只会在书房闷头看书,所以我不能让父亲失望。”他半跪在章雅娟身前,把浸湿泪水的帕子放在她手中,有些祈求道:“我不能和你成亲是因为我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我给不了你幸福,我心里明白博仁是因为我而死,但我却没有勇气去揭开一切承受一切,我害怕失去之后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