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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柔声道。种麟背着陈元初越走越快,很快暗夜之中,隐约只能见一团黑影。陈太初带着那几十个赤手空拳的种家军精兵,走出去五十多步,齐齐停下了脚,转过身来。李穆桃的马车正驶上吊桥。城楼女墙上突然响起了锣鼓声。西夏军士大惊。此处看不到另外四城的情景,但秦州城中的火光已淹没了一城月光。李穆桃掀开车帘,跃上马背,提起弓箭:“起吊桥——快!”陈太初好算计,算准了从纪城出城,她必然会走距离最短耗时最少的伏羲城西城门。利州路只怕早就和他联络上了。她要代替梁氏掌权,却不能伤及大军根本。当下只有一条路:战!再战秦州,只是攻守颠倒。无数声弦响,箭矢飞一样地从暗夜中聚集而至,黑压压如蝗虫压境,越过陈太初一行人的头顶,落向城门口的西夏军士。箭矢飞出,五千身穿步人甲的利州路步军,漫山遍野涌向伏羲城还未来得及升起的吊桥。何时悄声无息抵达的,竟无人知晓。穆辛夷慌乱中咬牙忍住呼喊阿姊的念头,车帘已被李穆桃拽得掉落下来,她想转身看一眼陈太初,一探出头,却见夜空中一只雄鹰展开了翅膀,在城楼上方盘旋起来,偶尔遮住了下弦月。陈太初接过长弓,抱弓在怀,四箭架上弦。城楼女墙上四名夏军颓然落地,皆一箭封喉。作者有话要说: 注:便江湖,与世永相忘。出自宋朝晁补之。前一句是“射虎山边寻旧迹,骑鲸海上追前约。”很有意境。啰嗦话:作者菌注册了一个微信公众号“一麦可望”,还不太会用,今日试水发了一篇二十年前的旧稿。二十年后看一看,敝帚自珍,还蛮喜欢的,下一篇新文的文风大概就是这样子。另外,的一些福利章节(你们懂的)也会放在里面。欢迎关注,在公众号那一栏点击号,感谢。第241章关押赵军俘虏的文庙四周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几十条黑影在被临时改为牢房的考房之间奔走。不断有被俘的赵军冲向文庙外,和夏军争夺兵器。一天只能喝上一碗粟米粥的他们,伤痕累累的他们,疲惫不堪的他们,两眼通红,面容扭曲,与生俱来的秦地男子的胆气生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令守卫的重甲夏军连连败退。飞将巷里涌出了几百穿素白衣衫颈系红巾的大汉,手持砍刀、木棍、菜刀,高声呐喊着往西城门杀来。“还我秦州——报仇——”“杀死夏狗,收复秦州——”“朝廷大军到了——杀——”伏羲城、西城、纪城、大城和东城内的六万多户秦州百姓,男人们像约好了一样,跟着呼喊声冲出家门,往街巷里巡逻的西夏军士冲去。一个人倒在血泊中,就有三四个人上前抢夺过长-枪短刀,再冲。一条条巷子抢回来,一条条街道抢回来,生死已无人放在心上。李穆桃伸手拽过穆辛夷,将她放在自己身后叮嘱她牢牢抱紧自己,立刻挥刀砍断车绳,策马往西城奔去。彻夜鏖战在火光中呼喊中开始了。她面色凝重,大军必退,秦州必失,早在她意料之中,但这么快以这么惨痛的方式,却始料未及。攻城易,占城难。攻的是城池,占却占不住民心。穆辛夷拼命转过头,城门口已战成一团,那个手中银枪如龙舞的少年,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到的地方就有人倒下去。终于离得越来越远,一个转弯后,再也看不见了。穆辛夷死死抱住李穆桃的腰,将脸贴在她一身微凉的轻甲上,泪水guntang。一日一夜后,伤亡惨重的西夏守军仅剩五千余人,在卫慕元焘和李穆桃的带领下,从当日破城的东城广武门退出秦州,往巩州而去。陈太初会合利州路大军追杀六十里,方鸣金收兵。周边夕阳镇、永宁寨、威远寨、定西寨等重镇也尽数夺回,秦州城头重新插上了大赵的旗帜。三万利州路赵军和一万多秦州将士严守各路,提防巩州的西夏军攻来,更防备二十多万西夏大军从京兆府反扑秦州。收复后的秦州,并无欢声笑语。将士们忙于重整军务,布置防御工事。从利州路跟来的民夫和秦州的义勇、百姓们一起,重新将马面楼、箭楼里堆满了石弹、弓箭、火油等物。被西夏缴获的重弩重砲,也一一布置妥当。安置茶马互市马匹的博马场里,剩余的一百多匹被西夏军嫌弃的吐蕃矮脚马也被征用入伍。二更天的时候,陈太初方从各城门巡查完毕,回到州衙,民夫们正在将门口的粮食搬上太平车运去各城粮仓,进了大门,远远就见大堂灯火通明,听到嘈杂的人声,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因统管秦州军政的经略安抚使、知州、通判等近两百多位官吏殉难,五城满目疮痍,百废待兴,众将便推举精神看起来尚可的陈元初理事。陈元初又不许陈太初种麟泄露他身中剧毒的消息,自收复纪城便一直留在州衙里处理纷杂无绪的事务。陈太初一直无暇和兄长说几句话,更担忧他的身子能否扛得住,见状加快了步伐,匆匆往大堂走去。走到廊下,陈太初见外翁魏老大夫带着两个提着药箱的徒孙从偏房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步一回头的外婆姚氏,赶紧上前行了大礼。“外翁,大哥身子如何?”陈太初心中忐忑,家书和军报昨日已经派急脚铺的军士四百里加急送回京师,不知道六郎监国后一切可顺利,能否派出御医官和御药的人前来秦州,更担心兄长身上的毒等不等得到京中来人。魏老大夫六十有余,须发还未全白,脚步稳健,神色凝重却不慌乱,听陈太初问起,便叹了口气:“今日才开始用药祛毒,还不知道有没有用,我看他精神尚可,不敢给他乱服药,明日请伏羲城的林大夫再一同来看。手腕和脚上的伤,看起来吓人,倒只是皮外伤,已经都上了药,重新包扎过,不碍事的。”老人家还算镇定,但姚氏已经老泪纵横,放下手中的食篮,紧握着陈太初的手道:“二郎,我们的话他是不肯听的,你好好去劝劝他,大郎不能这么劳累——”她哽咽着摇摇头:“你大哥从小就是个犟脾气,可是饭菜总要吃一些的啊——”陈太初宽慰了外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