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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南燕兴冲冲地报了艺人培训班,对演艺圈满怀期待,却因为粤语讲得不流利投考失败。她发誓第二年再来,先聘去一家酒楼做服务生,维持生计。因为人靓声甜还勤快,她很快讨得老板欢心。老板慢慢让她接待一些重要客人,偶然与沈蕴之结识。沈蕴之比南燕年长二十多岁,做她父亲都绰绰有余,而且并未透露身份,不过想和她逢场作戏。谁知被她深深迷住。南燕那时也确实对他动了情,宁愿放弃演员梦,跟他回新加坡。回去才发现,这人早就有家有室,娶她回去是做二房。正室的冷风她哪里受得了,被爱情冲昏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想来想去还是不忘当演员,便起了打.胎的念头。可惜沈蕴之察觉了,还找人把她牢牢看住。生下沈初觉,南燕换了思路,打算捞一票再跑,好歹孩子不能白生。而沈蕴之对她很大方,想要什么都由着她。南燕不愿跟那一大家子住一块,也随她搬出去。日子就像温水煮青蛙,南燕过了几年穿金戴银的富贵生活,对于吃苦拼搏越发没了心思。直到她意外在电视上看到,过去和她一起报考艺人培训班的小姐妹,因出演某部连续剧的女主角拿下视后。心里那点不甘再次蠢蠢欲动。导火索是沈初觉被正室的小儿子摁进泳池差点溺死,南燕当即订了机票准备逃离。在机场,母子俩被沈家的人堵截,南燕掏出事先藏好的小刀以命相抵,才逃过一劫,坐上飞机。可沈蕴之哪是那么好糊弄的,南燕刚到香港,就发现自己的卡全被冻结了。凭着随身携带的一点积蓄,他们在深水埗的唐楼租了一间房。南燕联系到那个已为视后的小姐妹,看尽了脸色,才办妥沈初觉的入学手续,而她也如愿踩在培训班报名的年龄红线上,顺利考取。毕业的时候,有导演找来问她愿不愿做一部连续剧的配角。她当然愿,这对于新人不啻天上掉馅饼的好运气。一切都在变好,南燕真的以为自己苦尽甘来。没想到几天后剧组突然变卦,宁付违约金也取消了她的配角,另选他人。而她遭到电视台雪藏,不再安排任何通告。南燕一下断了经济来源,多方奔波也无果。她不得已,只好重回酒楼,做起端茶送水的营生。可毕竟不比当年水灵灵的十八岁,挨了不少冷言冷语,好在都扛过去了。最绝望的时候,她发烧出了幻觉,还被客人缠着喝酒。她当然清楚,这些变故全拜沈蕴之所赐,他在给她厉害看。出于礼尚往来,每每他来香港见儿子,南燕就带着沈初觉到处躲,抵死不让见。但她终于熬不下去,逼着沈初觉在电话里喊爸爸,强迫他说只剩下一口气,让沈蕴之要么现在来,要么永远别来。沈初觉那会骨头硬,不愿开这个口,南燕就狠狠抽他,每抽一巴掌,让他吐一句。抽到最后他脸又红又肿,话也说不清楚一劲地哭。南燕跟他抱作一团,嚎啕:“是我的错,我太天真了!可我带你跑出来,再回去就要一辈子低声下气。你愿吗?”沈初觉摇头。“所以你记得,那个家有你一份,你要堂堂正正地回去。不能让人看不起。”不久沈蕴之亲自来港,让母子俩搬进加多利山的公寓。南燕执意不回沈家,沈蕴之便与她达成一致:不回可以,但此后她不能再踏进沈家的大门;想当演员,想玩也可以,但不能再结婚。对外不能提起半点和沈家的关系。她全答应了,独活至今。*“我看得出来,他同意和我做那种没道理的约定,是因为对我还有感情,任我为所欲为。而我,始终爱自己多一点。”这桩多年前的往事南燕早已放下,如今再提,神情恬然。她说着还冲沈初觉努了努下巴,“他对我就从来没有好声气,我不怪他。我后来想了,那时候不该把他当作拿捏对方的工具。”沈初觉出神地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似乎没在听她说话。南燕仰靠沙发,双眼放空地看向天花板,话匣子一打开完全停不下来:“我就是想的简单,以为当演员只用专心拍戏,但应酬一来忙得眼花缭乱,根本顾不上他。到头来,还要他照顾我。”话题走到这里,愈发凝重起来。李不琢胸中哽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突然想起在洪少娜家里过年的时候,总结的那句“爸妈要是太能干,小孩子依赖惯了迟迟不愿长大”。如果倒过来——爸妈要是太脆弱,甚至无度索取保护,小孩子恐怕坐着火箭生出大人相。“不琢,我送你回家。”半天没动静的沈初觉突兀出声,打断李不琢纷乱的思绪。她还没反应,他就拉起她的一根手指离开椅子。“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沈初觉垂着眼眸,看向南燕,脸上不见丝毫波动。南燕斜睨他,没作声。而沈初觉说完就牵着李不琢走出房去。没走几步,李不琢扯了扯他的手,沈初觉低头看来,“嗯?”“你……没什么想说的吗?”他稍事沉吟,抿唇笑一下,“都过去了。”这风轻云淡的笑叫李不琢的心加倍绞痛,她认真地说:“我不回家了。”沈初觉眼中接连有困惑和惊异闪过,随后点头:“好。”他们没去乘电梯,转而走向楼梯间。没有摁亮灯光,而是站在暗影的边缘,靠墙角的指示灯辨出台阶。李不琢又说:“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我。”——拉起她的两根手指。“好。”——三根。“想说的话,我都会听。”——四根。“好。”——顺着指节,贴上掌心。“我听得到。”取代声音回应的,是手与手握紧后踏实的温度,干燥的热,像擎着火把。终会闯过这片雾色的黑。第44章44.“阿姨会和那个冯轻在一起吗?”“不会。”“那么肯定?”“你觉得呢?”“……嗯,我也觉得不会。”“她喜欢被人哄,现在有人哄她,当然开心。但是不会当真,会跟他讲清楚,只怕到时恋恋不舍的不是她。”“你是说,因为冯轻有求于她?”“各取所需,是他们的相处原则。”沈初觉停了一秒,“……你上来一点。”李不琢往上蹭了蹭,直到头顶被他的下巴抵住。他闭上眼,满足地哼哼:“嗯,这样刚好。”房间只拉上一层镂花纱帘,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