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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把。如果凤姐心里还把迎春这个小姑子当一回事,如果她能看到迎春或许会做出的改变——她未必不会在关键时刻拉迎春一把。因此当迎春终于发泄够了、凤姐亲自走到迎春身边扶着她的肩膀拿帕子给她擦眼泪的时候,柳五儿觉得自己的这一步棋,或许真的走对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能让人跑到小姐屋子里来闹事?”凤姐立着眉毛吩咐管事媳妇,“去传我的话,把这家人赶紧发卖了,一天都不让他们多留!家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带走!还有,负责看着这家人的是哪几个人?每人去领十板子,罚没一个月的月钱。”待有人领命走了,玉柱媳妇又被婆子们用破布塞住了嘴,拉了出去,凤姐才拍了拍迎春的肩膀,柔声道:“好meimei,都是嫂子的不是,让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或许因为难得嚷了一顿,迎春的情绪比之前还要更好些,但是面对凤姐的时候却还带着些许羞赧。听到凤姐说这话,忙往旁边错了错,拉着凤姐的手让凤姐坐到她身边,“嫂子快别这么说,这么一点小事还要劳烦嫂子过来……”她的目光扫过凤姐微微隆起的小腹,虽然被遮在宽大的袄裙下并不显眼,但是凤姐再次怀孕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贾府上下。凤姐摆了摆手,“二meimei,你若是每次都能这样,嫂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怕你什么都不说,嫂子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连你受了欺负都不知道,等事情闹出来了,你已经受了委屈了,嫂子我就算是在后悔愧疚,也都晚了!”她使了个眼色,平儿看了忙拉着迎春屋里的丫鬟出了里间。对面屋子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管得严严实实的了,不过这木板门的厚度到底有限,柳五儿心里猜度着或许邢岫烟已经听到了刚刚玉柱媳妇的那番话,这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姑娘,还不知有多伤心……因为凤姐屋里的丫鬟还在场,柳五儿虽然想进去安慰安慰邢岫烟,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而且玉柱媳妇的话刚刚才吵嚷完,现在进去找邢岫烟说话也只能是两个人都尴尬。不如等到了晚上,找个什么借口,过去趁机开解她几句。“怎么,你还担心你们家姑娘被二奶奶欺负了不成?”平儿看着柳五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司棋刚刚没什么发挥的余地,或许心里面正后悔呢。”绣橘在一旁笑道。一句话,说的平儿、丰儿等都笑了,柳五儿忍不住过去捏绣橘的脸,“看你还编排我不了?”绣橘连忙讨饶。柳五儿就顺势放开了她。毕竟刚刚迎春屋里发生了那样大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呢,丫鬟们就跟没事人似的笑闹起来也不太好,显得她们一点都不把主子放在心上似的。平儿睨了迎春卧房的窗户一眼,悄悄拉着柳五儿走到回廊里坐着,“今儿二姑娘是怎么了?平日里一直闷闷的——嘿,也不怕你知道,外面的小厮们给她起了个诨名叫‘木头’——你听了也别介意,连二奶奶都听说了,只是这种话禁也禁不住,只要不传到里面来,二奶奶就也不大理论。不过我看她今天倒不是那样不声不响的了……”对于“木头”这个诨名,柳五儿可并不陌生,别说荣国府这边的下人们了,就连宁国府那边都有不少人知道。柳五儿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不过她还是依着司棋的本分,表达了一下自己对迎春的回护,“我看我们姑娘就挺好的,虽说性子和顺了一些,但是道理都很明白。”平儿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不知道……”只说了半句,就止住了话头,沉吟着不再说下去了。柳五儿简直想翻一个白眼——她不知道,平儿可以告诉她啊!话说一半,吊起了她的胃口,却又不往下说了,这不是耍着人玩嘛!她仗着司棋原本脾气就直,不依不饶地拉了拉平儿的袖子,“什么事我不知道?可是关系到我们姑娘的?那你可非得告诉我不可!”平儿抿嘴一笑,“就算是关于二姑娘的事,你难道就事事都听得了?就怕你知道了也拿不出主意来,最后还不是得听老爷、太太的?”柳五儿正色道:“就算只是听听,我也不能让我们姑娘这么稀里糊涂地活着……你也知道,我们姑娘好性儿,之前在老太太院子里住着还好些,这一年在园子里,就算委屈了也不让我们去前面告诉——就是累金凤这件事,昨儿晚上姑娘还觉得我和绣橘不应该多事呢!我也心疼我们姑娘,这才闹出来的,以后就算不在我们姑娘身边服侍了,也希望她能更好。”平儿垂着头沉思了片刻,才道:“这事说起来确实是我不对,不应该提起这个话茬让你知道。不过这事确实也还没有什么眉目,现在告诉你,也太早了——万一随后是空欢喜一场,那就更不好了。不过你放心,我们奶奶怎么都会护着二姑娘的。”柳五儿先前就猜平儿想告诉她史家旁系派人来说亲的事,至于在凤姐屋里听到的那只言片语,也说不好是凤姐有意让她们知道,还是真的就是凑巧……不过平儿肯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就已然难得了,柳五儿心里也很承她的情。两人默默相对着站了一会儿,凤姐终于和迎春说完了私房话,叫着平儿和丰儿回去。迎春亲自送她到了台阶下,“二嫂子慢走,可千万小心些。”凤姐笑着点了点头,才扶着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地出了紫菱洲。柳五儿忙走过去道:“姑娘快进屋吧,您也没披个斗篷再出来,这天还没暖起来呢,别再冻着了。”迎春从善如流地回了屋子,坐在窗下,看一会儿书,又愣一会儿神,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而出乎柳五儿意料之外的,睡午觉起来之后,她还特意去对面邢岫烟的屋子里串了个门,名义上的表姐妹两人说了一会子话,才各自散开。之后的几天,迎春不说跟换了个人似的,却也比先前开朗了许多,偶尔去找探春、或是惜春闲话几句,或是和邢岫烟作伴,也不每天在屋子里闷着了。偶尔遇到有丫鬟婆子在她面前放肆的时候,也敢出言辖制了。渐渐的,大观园内上下都知道,二姑娘迎春,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不声不响的“木头”了。柳五儿先前一直猜测,按理说,迎春的身世并不比探春差什么,除了生母早亡、没有同母兄弟外,从小到大一应待遇并没有什么差别。之所以养成这样一副性子,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得不到家中长辈的重视。或许她不是真的不愿意哭诉自己的委屈,只是在不知多少次的哭诉了、却没用之后,她就学得再也不开口了。而这次,柳五儿也怀疑是凤姐和她说了什么,才让她终于有了身为“主子”的底气和自觉。无论是因为什么,迎春的这些许改变,都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