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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只见许嬷嬷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便停了下来。弦音才落,许婆婆便睁开眼睛,跳了起来,挥起鞭子就往金瑶身上一顿乱打,金瑶唬了一跳,连连侧身回避。许婆婆一面打在金瑶身上,一面喝道:”起先练得还好好的,才不过一会儿便会躲懒了。”金瑶疼得直揉臂膀:“婆婆,我手指都酸疼了。”许婆婆看金瑶手指末端都泛起几丝猩红,才停住了手,问道:“除了琵琶,你还会什么?”金瑶摇了摇头。许婆婆问道:“那你还想学什么?”学一样就这么累,金瑶可不要再学什么,只道:“我不知道。”许婆婆眼皮一抬:“那我看你再习舞罢。”金瑶道:“能不能不练舞了?我只想弹弹琵琶就好。”许婆婆一下就把脸拉了下来,呵斥道:“哪个男人愿意干听着你弹琵琶?弹个几年,谁还稀罕听?你没瞧见,我方才都要睡着了吗?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多学一门本事,总没有坏处。”金瑶也觉有理,不再拒绝。许婆婆让金瑶躺在床上,又在她腰背下放了一枚鸡蛋:“今日就练习腰肢,越是柔软越好。你躺在这枚鸡蛋上面,两个时辰内,不许将它压碎了。”金瑶将腰背轻轻放在鸡蛋上面,要想不压碎它,只得用力道将背身挺在空中,轻轻触碰到鸡蛋,这可是个苦力活。起初金瑶还能忍耐,躺了一个多时辰,金瑶只觉腰背酸痛,身体也逐渐往下塌陷。“啪”一声,鸡蛋碎了一床,蛋黄蛋清壳子乱飞,金瑶只觉背上黏黏的,还有硬鸡蛋壳子咯着。一旁打瞌睡的许婆婆醒了过来,挥起鞭子就狂乱在金瑶身上抽打,金瑶翻转起身,一面拿着床褥遮掩,一面道:“mama你打我做什么?”许婆婆看着一床污秽:“我叫你好好练习,你还把鸡蛋整碎了,你说说,你有什么用!”金瑶辩解道:“凡事也要讲个循序渐进,总不能一步登天。我才学这个,哪里能坚持到两个时辰,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坚持得了。mama何苦急于求成,挥鞭打人呢!”许婆婆冷笑道:“你还有理了,循序渐进?习舞你现在已经是迟了,别的姑娘家三四岁就开始练了,你已经十几岁了,还有功夫循序渐进?不打你不知道,打了你才知道疼,才会有那份忍耐下去的心思,一步登天也不是难事。”说着鞭子又甩了起来。金瑶眼泪直流:“我从头练,mama别再打了。”许婆婆听了才消气,从篮子里又拿出一枚鸡蛋,放在床上。金瑶咬着牙齿,躺了上去。又怕打又怕骂,只得苦苦死撑,熬着过了两个时辰。回到丽春楼的房里,金瑶洗去背后的残留污秽,换了衣裳,躺在床上难过了起来,这样的日子真是难熬。忘了上门闩,一个人走了进来。金瑶举目睇去,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蓝衫绿裙,不绾珠翠,模样素净。金瑶爬了起来,坐在床上,呆呆望着来的姑娘。那姑娘直接坐到了床沿上,拉着金瑶的手:“我叫柔心,你叫什么?”金瑶打量着她:“柔心jiejie,我叫金瑶。”柔心笑道:“金瑶meimei。”金瑶也不知道她是谁,要来作甚么,也因体力实在不支,不想再问什么,可柔心倒是自报家门:“我也是这里的姑娘,听mama说院里来了新来的姑娘,就想着前来说说话,互相熟悉一番,倒是没想到新来的姑娘这么有颜色。”金瑶道:“jiejie严重了,meimei的姿色不过尔尔。倒是jiejie,我并不是这里的姑娘,只是来卖艺的。”柔心知她嫌弃这儿,才说出这样的话,拿着绣帕捂着嘴笑了一阵子,又道:“你是刚来的,自然不会怎么喜欢这地,也不觉得自己是这儿的姑娘,到以后就会喜欢了。”柔心看着金瑶手上的印痕,问道:“meimei是不是在沉院练习呢?”金瑶不知怎么了,鼻子发酸,落下泪来:“嗯。”只轻轻答应了一声。柔心将金瑶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柔声安慰道:“那你这些日过得的确苦了些,不过也没什么,等到你以后学成了,就不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柔心又安慰了金瑶大半个时辰,金瑶只觉心舒气畅,好受多了。柔心道:“meimei不可太难过,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先去歇息了,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只管来找我,我的房子就在右边转角处。”目送柔心离去,金瑶躺在床上,阖眼入睡,也不去想沉院的事情。☆、沉潜一连好十几天,金瑶都在这样的生活里度过。每日都受到许婆婆的打骂,心身俱损,好在柔心常常过来安慰,金瑶也好受些。回到床上,便是腰酸背痛,幸好丽春楼的房里铺了好几床棉被,睡起来也舒服。这日金瑶起床,只觉腰背酸痛,抑或是说近些天来,金瑶没有一天不觉酸痛,只是今日,仿佛上下两半身都要断开来一样。金瑶忍受不住,平日在家但凡有点小病痛,也要看一番,何况自己已经受了这么久,连忙找来李春花:“mama,我最近觉得背后不太舒服,想去看看大夫,不知道使得不使得?”李春花垂头思索片刻,掏出一两银子,塞到金瑶手中:“你今早就去看看罢,年纪轻轻的,可别得了什么大病。多出来的银子也不要了。”金瑶接过银子,走出了丽春院。没想到才进丽春院这么些天,就能够出来了。金瑶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又开始担忧迷茫起来。总之与爹爹,恐怕很久不能见了。巷道里面那个卖馒头的还在忙活,金瑶走上前去,一两银子放在手里把玩着:“我买十个白面馒头,十个荞麦馒头,十个玉米馒头。因要带回去分给旁人,给我分开装。”卖馒头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一身锦缎衣裳,头上有珠翠点缀,脸上有胭脂淡抹,手里还玩弄着银子,像个富贵人家,不由笑道:“姑娘请等一等。”于是开始装起馒头。金瑶看他就要做好,笑道:“小哥,你看那笼子里面是什么馅儿的馒头?”那人顺着转过身望去,金瑶一溜烟跑走了。来到一家药铺,时间还早,济世堂的大夫陈克新坐在凳子上,嗑瓜子吃花生米。看着金瑶走了进来,连忙拍拍手上的灰屑:”姑娘是看病还是买药?”金瑶坐在椅上:“我是来看病的,最近老是觉得腰背酸痛。”陈克新又询问了金瑶一些情况,把了脉象,笑道:“这是腰背劳损过度,我给你开几副药,每日喝一些。”金瑶哂笑道:“多谢大夫。只是这病什么时候才能见好?”陈克新面露难色:“你也知道的,这病在腰背上,人活动就要用到腰背,所以好是难得见好的。当然也不是没有法子,你先用这些药喝着,每日静养,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