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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趴趴地伏在上头。我跪坐在地,于半空凝出盆大的一团灵水,沾湿了棉布,为晗儿洗着伤口。一,二,三……九,十。十条鞭伤全都长达尺余,交叉着斜在背上,翻开暗红色的rou,积着成片的淤紫。就这形容,光是看上两眼都令我齿关生寒,可这小子,居然都不将伤口打理干净,也不怕脓血惹上疫瘴,届时还得徒费灵力去治。晗儿偶尔低低地吸口凉气,随着我的动作打个颤,待到伤口打理得差不多了,忽然撑起腰肢,修长的手指戳向水球,好奇地与他自己的倒影大眼瞪小眼:“师父,现在已经半个多月没下雨,这么多水,不像是能随便唤出来的啊。”擦干他背上残存的水渍,我从腰间掏出一粒光圆的灵珠,将剩余的灵水收进其中,扔到晗儿手里:“万一回头又给弈将军收拾,说不定还用得着。”他毫不客气地将灵珠压到被褥下,将将要翻身坐起来,被我一把按住了肩膀:“伤口不疼?”清冷的灵光透白了他的脸色,额角的冷汗自始至终未曾干彻,和他咫尺相望的瞬间,我真是恨不得顺手赏他两耳刮子。他笑:“还好,晗儿受得住的。师父不是教过晗儿,是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一巴掌拍到他臀上,啪地一声脆响。晗儿吃痛地吟了一声,微偏着脑袋:“师,师父,这是……”我又是一掌赏给了他:“听说你和厉影交手了?厉害得很嘛!”“说过多少次,要玩可以,不准玩命!”“为了做个储尊,犯得着拿命去换?”“这么大个人,还不会照顾自己?!”“等回去再和你好好算账!”我每说一句,便是一掌落下,他将头埋进了绒被,跟着我的掌风一颤一颤,待我打完最后一下,忽地便扬起脖子,嘀咕道:“师父……最后这下,好像不太合理。”于是第七下啪地送了过去:“等你做了储尊,为师才懒得和你说这么多废话,打多少你都得受着。”他极是郁闷地哦了一声:“那也得您允许晗儿做储尊才行……”啪!这第八下落得甚重,我冷笑:“你若一年内办得成事,为师自会收下你这把好剑,好好地给你开个光。若是办不成,你自己许的诺,不必指望为师轻饶。”======================待到出完这口闷气,那些缭乱的鞭痕再度刀一样地割上我心头,赶紧夺了他的绒被,两下抖开,将他半截身子严严实实地罩进去。他转过脸来望着我,眼含一泓清波,笑出浅浅的弧度:“师父,晗儿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小时候祭司哥哥打晗儿,晗儿从来不哭,军鞭很疼,晗儿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也还是能忍,但是每次被您打,就算只是用手,都总是忍不住想流泪。”这话还没说完,果就是一颗硕大的水珠子滚了下来,顺着鼻梁蜿蜒成线,我伸手替他抹了,顺便手欠地抚了抚他的额发,想说点什么,一时不知当如何说起,由是只得轻轻一笑,表示我在听。“师父,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在清韵馆,你跟晗儿说,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但是,晗儿真的很希望,能够成为您的徒弟,能够做更多有意义的事,能帮到更多更多的族人。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真的很对不起师父。”我笑:“既然选都选了,再说对不起,又有什么意义。为师不曾怪你,只望你,不要后悔便好。”因着战局深陷僵持,又逢纪元乱象已久,我挂心于族城一应事务,并未能与晗儿多说上两句闲话,忽便有外人前来,我亦就借了个由头,起身离开。那个眼熟的年轻祭司再次与我照面,我对他颔首示意,他却只漠然瞥我一眼,蹲到晗儿身边,一阵嘘寒问暖。拨开帐帘时,我又回头去看,晗儿的表情似有古怪,对于那年轻祭司的问候,显是颇为不耐。又两个小祭司拉开了帐帘,我侧身让过,帷帐里霎时便热闹起来。我微叹口气,大步地走了。离开大营之前,我寻到弈午,以尊主之名对他下了一道明诏:毋论如何,小晗乃是本座徒弟,务须好生保他周全,否则本座唯你是问。甫一回到云逸城,我就收到暗报,弈午将晗儿软禁了。不错不错,甚好甚好,看来,这弈午虽然毛躁,脑子还算机灵,做事还算靠谱。宽心不到半月,收到一封急报,说,东部设防关隘遭受魔军突袭,弈午率众支援,交战持续数日……待他返回之时,营地已遭偷袭,连同晗儿在内,共计五人下落不明。眼见着乱纪之夜持续已过半年,为保全族人安危,各个族城迷魇阵的启阵工作陆续展开,兼之林地中部突现大范围的魔沼地缝,我不得不御驾亲临主持拔瘴工作。彼时一忙便是十余日未曾合眼,乃至于,晗儿失踪的消息传到耳里,我竟当场昏了过去。那一昏也就是片息时间,将将醒转过来的我,顾不得满脑子浑浑噩噩,即刻下令分遣人手去寻人。最后尚能调动的数十高阶祭司领命而去,耗费数月将裂谷以南的疆域扫了个遍,仍是没能得知晗儿行踪。又是半年过去,极星复出南山,纪元重回恒定,满心焦悴的我抱着最后的希望奔赴前线,尚未抵达弈午的大营,迎面一乘灵豸飞来,背着奏凯的红幡,截下来人一问,魔族退兵了。于此同时,失踪的五人当中,两位年纪轻轻的小祭司率先返回,传信告诉我等,晗儿与他的一众跟班,已不负所望,逼退敌军,不日便归。木已成舟,覆水难收,纵是肠子悔得打结,彼时我心中,颠倒来去的也就那句,没事就好,晗儿没事就好。未过几日,晗儿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伙同他的两只小伙伴,全都毫发无伤。不曾想到的是,他还带了个人回来。一个,以为今生再也无缘相会的人。云初。我族族民岁寿,大都只有五六千载,纵然修为再盛,也断不过八千来岁。七千年了无音讯,我等他,从望眼愁肠,到心灰意冷,等无可等,盼无可盼。我甚至为他垒了墓,立了碑,题了词,就在曜忝殿旁的西山上。天宇沈沈,夕暮昏黄,却是在那飞沙走砾的荒原北疆,一别如斯,动如参商。☆、【天昶篇】二十一二十一隔得远远地,晗儿凌空冲了过来,似要给我一个纵情的拥抱,却在半道跌了下去,跪礼问安:“徒儿拜见师父尊驾!”我脸色确实不太好,吓到他了。拢起衣袖,淡言淡语吩咐他起身,我的眼睛直直地勾在十丈之外。斯人斯人,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