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身子留给我啊~
皇帝当即抛下明鹪,冲到夏裴夙面前,夺过他手里的官帽,郑重向他保证: “我不闹你了,真的,刚才都是逗你玩的。就老老实实斗蛐蛐,绝不会冒犯夏夫人一根头发。” “皇上……她……” 夏裴夙蹙眉思索,该怎么说才能让还没开窍的小皇帝明白呢?他玩世不恭,见猎心喜,好看的都想要,对他们任何人都没有真正动过心,根本不懂情爱。 “我已经把心给她了,陛下,裴夙的心在她那里。” 小皇帝有一瞬愣怔,他与夏裴夙性情看似南辕北辙,实际上却是同一类人,都是不说真心话的那种人,夏裴夙只有场面话,他只有玩笑话。 然而此时此刻,他看得出,眼前这个行事缜密稳重、言辞滴水不漏的夏侍郎,对他说了一句掏心掏肺的话,是他不懂的东西。 把心给别人,即是怎样? “朕知道了。” 小皇帝难得正色,苦思冥想,垂眸两息,抬头对夏裴夙歉然一笑,高举双臂,亲手替他把官帽戴了回去。 “裴夙于朕如盐梅舟楫,不可一日无卿,莫要再轻言去意。美人虽难得,并非绝无仅有,你却不同,天下之大,只有一个夏裴夙。你的心既然给了鹪鹪,那至少把身子留下来给朕。” “……” 干你姥姥! 夏裴夙深吸一口气,压住火,稳住脸,对小皇帝面无表情道:“皇上还是去斗蛐蛐吧。” “好勒,你过来观战,来评胜负。” 小皇帝春风满面,拽着夏裴夙,强迫他看他们两个玩物丧志的赌鬼斗蛐蛐。 小明鹪耐着性子,从一大堆蛐蛐里,挑出两叁只她觉得厉害的,代她出战,和皇帝选的蟋蟀,一同放入角斗用的铺了细沙的陶罐内,各执一根鼠须草撩虫,引它们开牙相斗。 “照理呢,应该我们拿各自养的来斗,方见功力,不过我家的都是院子里随便抓的,不及宫里的个头大,比不起来。”对战中的明鹪,试图向边上百无聊赖的外行夏解释规则。 夏裴夙不解,“蟋蟀互咬,又不是你们俩对打,能见什么功力?” “看谁挑的蛐蛐好,养得凶啊。” “怎样才能养得凶?”这回轮到小皇帝请教了,他的蛐蛐都是太监养着的,并不清楚这里面的诀窍。 “有很多讲究的,比如每日清早要拿出来见一小会儿光,不可闷热,不可脏污,平日少惊动,以活虫鱼虾rou荤养为主,虫养乃《赵九公养法》,rou养则是《王主簿养法》,喂食不能太硬伤牙,养上十多日要放个叁妹子同笼过夜,让二妹子起斗性……” 她滔滔不绝,不吝将这些看家本事传授给敌方,十分大气。 小皇帝兴奋得抓耳挠腮,当场就喊“师父”。 “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本事,改日我带本《促织经》给皇上,里面都有写,还有簧草法之类,照书中所示,再养着自行摸索门道即可。” “竟有这等好书,宫里没有,也不见那些奴才们献上,没用的东西!”皇帝横了一眼小太监刘宝儿,十分不满。 刘宝儿大字不识一箩筐,当然不知道养个蛐蛐还有书,无端被骂,愁眉苦脸冤枉得很,夏裴夙暗暗幸灾乐祸,在心里直夸老婆能干。 二人各有输赢,是时候祭出重振雄风的金翅印了。 这只输过一次的小蟋蟀,经过老法师明鹪亲手调养,非但个头大了一圈,叫声高亢明亮,性子也比之前凶悍许多,连咬皇帝叁只蛐蛐。 小皇帝输红了眼,终于把他压箱底的宝贝赤绶将军拿了出来。 仇虫相见分外眼红,金翅印连赢叁场,风头正劲,一看到对方,都不用明鹪撩它开牙,冲上去,大牙一咧,直接开咬。 那边赤绶将军措不及防,没摆好姿势呢就开战了,被那小疯子一口咬在嘴上,六腿乱蹬。 金翅印死活不松开,震翅狂鸣,小明鹪也握紧小拳头哟呵呐喊地给它助威,大赞特赞。 赤绶将军奋力挣扎,拼死抵抗,皇帝也急了,呼喝他的赤绶将军不许认输,不能给他丢面子。 两人对着各自的蛐蛐,真情实意地逼逼赖赖,好像虫子听得懂他们说话一样,夏裴夙暗自摇头,只觉这二人不可救药。 还得怪亲爹揍得少了。 最后狂暴的恶魔金翅印咬伤了个子大过它的赤绶将军,追着对方满罐子跑。红色的大个头像个小媳妇一样,被打得灰头土脸,抱头鼠窜。 “哈,赢麻了。” 小明鹪得意地扬扬眉毛,居然用她牡丹花似的小脸蛋,做出一个薛辟式的纨绔公子表情。 而大败的皇帝已经失去了笑容,怒喝刘宝儿来回收残兵败将。 刘宝儿见皇帝动怒,惶恐害怕,手里一哆嗦,竟让赤绶将军逃了出去,从罐子里蹦到地面上。 “呀,快抓住它!” 明鹪想也不想,便俯身去扑那只小逃犯,与同样惊慌失措弯腰抓虫的刘宝儿撞到了一起。 “喀”地一下,两人脑门子重重磕了一记。 “阿哟──” 笨蛋鹪疼得惨呼出声,捂住伤处抱头蹲下,小皇帝见状赶紧上前询问关心。 明鹪泪汪汪地抬头看夏裴夙,吃了疼就想找他撒娇求安慰,却见他站在皇帝背后肃然望着她,双手握拳,放到眼睛下边,无声转转拳头,作小娃娃哭泣拭泪状。 机灵的小明鹪心领神会,立刻放声大哭。 “刘宝!看你干的好事!”皇帝怒吼。 小美人哭闹不止,当然会有人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