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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阴霾,将她从绝望的地狱带回了人间。因时间和分离带来的隔阂仿佛已不存在,这一刻,他还是从前的十一,她也还是初嫁他的,没有经过磨难的江苒。许久,他略略松开了她,喘息着轻叹般地喊道:“苒苒。”她几乎瘫软在他怀中,全凭他的手臂固定住她的身体。呼吸早已乱了,她心跳如鼓,在他温柔的呼唤下轻轻“嗯”了一声。他一时没有再说话,腾出一只手,怜爱地,温柔地轻轻抚过她的秀发。江苒惊讶地发现,他的手竟微微有些发颤。她正想确认,卫襄却忽然将手落到她肩上,将她搂向他,如从前一般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处,轻轻叹息道:“我以为我失去你了。”轻轻一句话,却仿佛压抑着无限情绪,又藏着汹涌的情意。江苒的心中蓦地酸楚无比:她怎么会以为他和她生疏了呢?他永远是十一,是那个对她温柔含笑的少年啊。外面骤然传来一声巨响,她一惊,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就见外面火光熊熊,她先时所在的芙蓉坊已陷入一片火海中。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溟银家的小雅”,“木家小少年”灌溉营养液O(∩_∩)O☆、第110章2.01卫襄抬起头来,熊熊火光照亮了他如玉无暇的面容。他望向外面,神情平静,目光冰冷而狠戾,恍惚中,竟与她前世在坊市所见那个当街杀人,冷酷残忍的摄政王重叠起来。江苒的心蓦地大痛,再忍不住,手臂伸出,欲要抱他,却在几番迟疑后又垂落下来。卫襄被她的动作惊动,似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她柔声问道:“吓到你了?”她摇头,泪盈于眶,哽咽不能言。泪珠晶莹,越聚越多,终于坠下。“怎么了?”卫襄慌了神,伸手帮她拭泪,却越拭越多。“十一,对不起。”她泪如雨下,她在外流落大半年,对他来说,是何等的耻辱,何等的伤痛。被困时,她一心想着回到他身边;可真的回到他身边,她才惊觉,也许她已经永远没有资格留在他身边了。他抚在她面颊上的手顿了顿,滑到她下巴,将她梨花带雨的面容抬起,朝向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问,目光晦暗。“我离开了你那么久,我……”她咬住唇,心痛如绞。“不是你的错!”他伸出一指,抵住她柔软的朱唇,微微用力,语气沉郁,“要说对不起,也该我说才对。身为你的丈夫,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落入这样危险的境地。”她怔怔地看向他,他的目光缠绕在她身上,一点点明亮,柔软起来,低低道:“幸好,我找回了你。”“十一,”她喃喃叫他,心中酸楚难当,“可是别人会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比她更明白悠悠众口的可怕。十一天之骄子,清白无辜,她何忍他受她连累。他握住她下巴的手蓦地一紧,随即沉声道:“苒苒,你看着我。”她泪眼婆娑,目光落到他模糊的身影上。“你信我吗?”他问。她点头,这世上,只有他才能令她全心信赖。“如果没有发生过这事,你还愿意做我的妻子吗?”他的声音平静,江苒却从中听到了一丝压抑与紧绷。她再次点头。如果没有这次的分别,她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依恋他。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以为自己回到了他身边。她怎么会不愿意做他的妻子呢?“那么,”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道,声音中透着冷酷,“这件事就从未发生过。这世上,无人敢妄议我的妻子。”她呆呆地看着他,只觉有什么冲破胸臆而出,叫她溃不成军。眼泪汹涌而下,她从未奢望过,会有这样一个人,在她坠落深渊时,能这样紧紧地拉着她;在她遭遇狂风暴雨时,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前,为她遮挡全部风暴。她今生何其有幸,又何德何能,竟叫他如此相待?又何其不幸,不能以最好的自己陪伴他的身旁。他望着她泣不成声的模样,叹了口气,轻轻将她靠上他的肩膀,柔声道,“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江苒伏在他肩上,失声痛哭,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有的害怕、委屈、辛酸、痛苦全部倾泻出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卫襄侧头看去,这才发现她已经累极而眠了。他调整了下姿势,让她枕着他的腿躺在马车的凳上,又找出一条薄被为她盖上。这才安静下来,贪婪地注视着她沉睡的容颜。手指仿佛自有意志,从她脸颊一路滑下,抚过她起伏的曲线,最后轻轻执起她纤柔秀美的玉手,放到颊边,轻轻摩挲。他的苒苒长大了!只是,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郁色,这大半年来,他错过了太多。马车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有人跪地禀道:“主上,已经处理干净了,总共三十七人,无一人逃脱。”卫襄又低头看了沉睡的江苒一眼:他的苒苒,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变成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人。从前,是他的错,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从今以后,他不会犯同样的错,凡是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他都不会姑息。“那个人呢?”他问。外面回道:“已经交给了计先生,这一次,一定能撬开他的嘴。”卫襄的嘴边浮现一丝冷笑:“告诉计桐,可别让人轻易求了死。”“是。”外面恭敬应下。卫襄掀帘向外望去,夜已深,芙蓉坊大火熊熊,兀自燃烧着,闻声惊起的人看到龙骧卫的人守着,都躲得远远的不敢近前救火。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放下帘子,淡淡而道:“走吧。”外面的人似是迟疑了下,小声问道:“您要去哪儿?”卫襄道:“落霞山别院。”*江苒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自及笄之日清醒后,她心神惶惶,常常会在半夜突然醒转,睡不安枕,总担心着醒来会坠入一个更可怕的噩梦。这一觉一梦香甜,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望着头顶有几分熟悉的水墨青纱帐,一瞬间竟有不知身在何处之感。她方一动,就听到耳边传来声音含糊地道:“别闹。”她心头一跳,这才发现自己仅着中衣,睡在一张精致华美的架子床上,被紧紧抱在同样只穿中衣,闭着眼睛安睡的卫襄怀中。什么时候从马车到了床上,她竟全然不知。而且,以这样亲密的姿势……江苒心头颤栗,只觉一股热意从头席卷而下,熏得她浑身都软绵绵的,似要点着。他们什么时候这样睡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