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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幅小屏风已经完了,你替我交货给那举人家吧——掌柜的何必说一个求字?要说我,唯有一首绣活还算拿得出手,但是掌柜的是什么人?底下绣娘无数,其中也有拔尖的,做什么还用求到我一个外人身上?”这间彩秀坊也算是十分有名气的大绣庄了,在江南各地,甚至京城里都有分店。而扬州这样重要的城市,好绣娘必定不老少。这时候掌柜的说来求她,她是怎么也不信的。掌柜的却为赵莺莺的想法哭笑不得,没错彩秀坊在扬州也有不少的好绣娘。但是好绣娘又不是大白菜,需得用心培育,再加上天资出众才能有一个。实际上各家绣庄应该是中等绣娘从不缺少,好绣娘却是永远都缺的。因为她们人少,而且很多工作是别人无法替代的。大概是今年太后娘娘过大寿,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文武勋贵,这时候都已经在置办礼物了。其中关于江南的绣品当然也有,只不过这些人,有的脑子不清楚,今年冬月的千秋节,这时候才派人来下订单,是想难为死绣庄吗?这种急赶工,那就只能让几个绣娘赶一幅绣图了。这样一来,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绣娘就更加不够了。昨日还在发愁,盘算着可以联系哪一些身契不属于绣庄的绣娘,首先想到的就是赵莺莺。绣庄的主力绣娘都是自己培养的,因为这种方法能尽可能压低成本——身契在绣庄这里,绣庄理论上来说可以随便用她们。不过刺绣确实是一项精密的手艺,如果绣娘过的很不好,状态很差的话,绣品也不会很好。所以对于水平很高的绣娘,绣庄还是讲究一些‘人情味’的,至少能保证日后放出身契,以及给出一些钱保证晚年生活。这种绣庄拥有身契的绣娘,因为刺绣太多的关系往往身体疾病多,眼睛坏的快,所以总想找到一份保障。要是绣庄在这些事情上太过于严苛,她们有的是办法让绣庄有苦说不出。这就是最典型的,你不让我活,那我自然不能让你好过。除了这种绣娘之外,就是包身绣娘,把这个绣娘的几年时间包下来。好的绣娘一年能有几百两银子呢!不过这么高的价钱是要收回本钱的,所以绣庄对于这种包身绣娘用的比自家的绣娘还要狠——反正用过这几年就算了,谁管以后会不会一满身的病痛。以及,像赵莺莺这种一样,完全自由的绣娘。这种数量很少,如果不是手艺高的惊人,他们一般也不会选择拉拢这种绣娘。至于说赵莺莺,她现在的绣艺也不能说绝代无双,至少彩秀坊自家在扬州的绣娘找一找,也能寻摸出差不多的来。只不过,一则,比起赵莺莺,自家培养的绣娘就显得匠气十足了。另一个则是赵莺莺是什么年纪,那些绣娘是什么年纪?今年赵莺莺都才十三岁,好多绣娘在这个年纪还在做最简单最基础的工作呢!在眼睛昏花、手指不灵便之前,绣艺都是会上涨的。掌柜的不敢想象,若是在绣娘二十岁到三十岁的黄金年纪,赵莺莺的绣图该是何等巧夺天工。掌柜的叹了一口气:“莺姐儿别笑话我,如今我是求爷爷告奶奶,焦头烂额了。如果不是你今日来找我,我今日也是要去找你的。”赵莺莺这下是真的稀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儿,还要您这般?”于是掌柜的给赵莺莺说了今年十一月太后娘娘过整数千秋节的事情,现在的江南,到处都是各府的采买订购绣品。普通的绣品还好说,多得是人做。只不过那些精品级别的绣品就麻烦了,几乎所有的绣庄订单都满了。这对于绣庄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啊!这么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都不能赚!赵莺莺怔了怔,这才想起来,是了,今年确实是太后娘娘过六十岁的大寿。大概是离开那个地方太久了,以至于很多事情越来越淡忘。如果没有什么外力提醒她,她几乎都要不记得自己的那段岁月了。“莺姐儿,你怎么了?”掌柜的看赵莺莺发呆,还有些担心她。赵莺莺回过神来,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想到这件事还挺好,至少今年的绣庄都能赚到不少,我们这些绣娘也能分润一二了。”绣娘分润一二?这当然是可以的,只不过仅限于最好的那种绣娘。要给太后送礼的人家都不会简单,他们眼光也高,一般的货色如何糊弄的住人。赵莺莺对这种给钱干脆来钱多的订单当然十分欢迎,于是就和掌柜的商量道:“这种订单我当然愿意接,只不过我只有一个人,一年不到要完成一幅绣图的话,那就绣不了太过于复杂的。”这里的复杂是指的构图复杂刺绣繁琐,这种类似于花花里面的工笔画,那真是费时费力。另外有一种写意画,构图就简单得多了,需要的时间也不太长——当然了,也不能从这一点上就说写意的技法不如工笔。掌柜的等的就是这句话,平常也就算了,最近几天他真是怕赵莺莺被别的绣庄挖走。毕竟现在哪家绣庄的订单都多的做不完了,招兵买马正是时机。“上一幅我就看出来了,莺姐儿你是长于绣佛像的吧?”看到赵莺莺点头后,掌柜的才接着道:“我上回就看出来了,这个倒是好,至少绣出来就不愁发卖了。如今太后娘娘也是信佛的,所以好多订单都是绣佛像。”安娜在那些订单里面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幅观音大士坐莲花台图。这种绣图她上辈子不知道绣了多少,差别只在于每幅图的繁简而已,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绣。现在是要早早赶工完成,所以做生不如做熟。商定好价钱,签订好文契,赵莺莺又为这幅观音大士坐莲花台图添置了一些丝线。至于说用来刺绣的尺头,她家里并不缺少,那也就算了。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颇为热闹,赵莺莺认得此时坐在堂屋里的那个妇女,她就是上次自家买下杏儿时的牙婆。看见是赵莺莺回来了,她倒是反应比王氏还快,笑着道:“贵府的二小姐回来了,要我说,还是让二小姐挑一挑,丫头什么的,还是要合眼缘才好。”赵莺莺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很久之前王婆子和王氏商量过的,要给自己早早添上的小丫头。她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兴趣,于是只维持着礼貌的笑容,道:“娘,这件事您来决定就好了。”王氏以为赵莺莺只是不会挑人而已,于是让牙婆教她看一些粗浅的。至于说真正精深的,那是不能教给外人的。所谓相人术,那是人家赖以吃饭的本事之一,怎么能随便教人。不过她们可不知道,赵莺莺看人的本事可不错,至少足够她成为一个不错的牙婆了——她在宫里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姑姑,所谓姑姑常常要负责教导小宫女,管理她们的言行